第六十二章 千里同归_红颜若雪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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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千里同归

  离开鸾月宫的那天,晨曦初霁,薄雾笼罩。

  苍山郁色葱葱,从山脚到山腰,星罗棋布的宫殿群披着霞光,雕龙飞檐,富丽堂皇。绚烂的日光从琉璃金瓦的宫墙泻下,染得乾明殿外层层白玉石阶都光华迤逦,尽显皇家威仪。

  送客的酒宴一直持续到晌午,两辆宽大华饰的马车候在殿外。黑漆车架上刻着素雅的镶金花纹,每辆马车都是四骑拉动。长途行旅的物品包袱也已经装车备齐。除此之外,太上皇姬月指派了十五位宫廷高手随行,他们将一路护送云汐和仓雪薇到敦煌城,带上了绘制精良的水文路线图和郡县分布图,引领她们走最近的路线返回西域。十五个健硕高大的男子身着布衣,扮作侍从站在马车旁,牵着两匹汗血宝马。其中一匹正是仓雪薇一路南下的御用坐骑——“西骏”。西骏打着响鼻等候主人返回,显得格外兴奋焦躁。

  歌尽酒酣,午时之后姬月、若离、楚云汐、仓雪薇、楚少衡五人终于一起从乾明殿出来了。姬月和若离坐在高台上目送三位远客走出殿外准备启程。就在这时,云汐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掀开锦幔登上马车,翻箱搜罗了一阵,寻到了那把御龙宝刀握在手里。云汐下车走到高台阶前,屈膝半跪在地,将御龙刀举过眉心

  “民女楚云汐受义妹祁风聆之托将御龙刀献给太上皇陛下。三刀本是南武堂堂中至宝,如今门派已经分崩离析,风聆不愿继承宝刀重涉江湖之事。将御龙刀献于皇室,以避武林纷乱再起,拜谢皇恩浩荡!”

  若离走下高台扶起云汐,亲自将御龙刀接过手中,挥刀出鞘,那锋锐的青光衬着日晕,映得每个人的脸上都如神光耀动。仓雪薇和楚少衡也站在云汐身边,面露欣慰动容之色。

  几人相视而笑,若离回首去看姬月,雍容华贵的太上皇望着这边微微颔首,姬月忽然拂袖起身,唇角漾开一丝容光绝代的微笑。

  若离心领神会,轻笑流转地望着即将分别的远客:“这个礼物真的很重,我和月都有些受之有愧...你们启程在即,也请收下我们的一份赠礼吧!”

  她言罢便抱着御龙刀转身而去,众人的视线顺着她的背影向上望去,只见那高台玉座之上,几位小宫女已将一把凤尾七弦琴放在了姬月身前。太上皇缓缓坐下,华袍曳地,轻拢红袖。佳人垂首低眉,纤指如拂风般按上琴弦,流光溢彩的金冠下,剪水双瞳深似清潭,柔似明月,倾国绝色的娇颜露出迷梦般的笑容,美得高华出尘,不容逼视。

  云汐和仓雪薇蓦地一惊,没想到太上皇竟有亲自抚琴相送的心意。南疆王若离已回到了姬月身边,把御龙刀递给了一旁灿笑不止的小姬永。

  若离变戏法似地从袖中掏出玉笛,她率先敛眉横笛,独奏的清音迅速入耳弥漫,袅袅升上天际...又仿佛在九天回旋了一个来回,连漫天云霞都染上了绯色的娇羞。

  笛声在空旷的殿外显得有些寂寞,正如缘聚缘散,千里婵娟,诉尽悲欢离合。

  琴音在这时忽然冲入了音韵流波,姬月从头至尾都不曾开口,袍袖拂动如赤色的云彩,她低头凝视着被自己拨动的琴弦,激荡而缠绵的仙音从指尖尽情挥洒而出...似乎是千言万语都融在了此刻的潋滟的眸光,她与恋人合奏一曲,曲中含情脉脉,相契相融更胜高山流水的佳话,一生寻觅的知己就在身旁;她为异邦的远客赠上祝福,两个月的短暂相处,师徒团圆、治愈眼伤、饮酒斗剑、泛舟碧海

  一曲《倾城》送红颜,不问曲终人聚散。

  琴音与笛声缠绵交融,竟再也分不出彼此,直夺取每个听者的心魂。宛如潺潺溪流终于汇入江海,生生世世都不会分开,无论生死枯荣!

  曲到终了,云汐已听得热泪盈眶,楚少衡愕然叹息,连一贯清冷不羁的仓雪薇都触动不已,她别开脸去不忍再看高台上风华绝代的一对眷侣,眼中薄雾迷惘。

  “拜别太上皇南疆王,万岁万岁万万岁!”三人齐齐跪别,姬月从玉座上起身,日影中的容颜渐渐模糊,她微微抬手,以作道别。

  三人起身,老刀客背紧了断水宝刀跃入马车,两位意气风发的年轻女子纵身跨上骏马。云汐看着仓雪薇,雪白的貂裘裹着她修长的身段,乌发绾起,肤光似雪。她将赤月剑紧握手中,剑影近乎透明,倒映出一双冷锐晶亮的瞳

  仓雪薇也静静注视着云汐,多么漫长遥远的旅途,上马的瞬间,昆仑飞雪、大漠荒烟、刀光剑影的过往都如一阵风吹过思绪。一路追逐,飞蛾扑火般决然不顾,投入了所有...她如愿找回了恋人,再也不用面对她离去的背影,忍受天涯相隔的绝望心痛...历经风雨只为相守,付出再多,她都绝不后悔!

  云汐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激动,她收紧双臂,缰绳一抖:

  “雪薇,我们回去了!”

  望着那两抹策马远去的背影,太上皇姬月轻轻闭上了双眼。暖风吹过,云鬓微乱,绯红的面颊上仍残留着抚琴时的醉人风情。若离看着她,俊秀的眉梢溢满爱意,轻轻将佳人揽入怀中:

  “姐姐,如今又剩我们两个人了呢!”她戏谑地笑着,指尖俏皮地撩动姬月的发丝。

  “还有我,还有我呢!”一旁的少年按耐不住地嘟起嘴,有些吃力地拖着沉重的御龙刀,蹭到若离身边蹦蹦跳跳。

  “恩,还有永儿,还有闭关修养的外公。”若离爱怜地抚摸姬永的脑袋,十年光阴,眼看着他从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长成翩翩美少年。再过个三五年,个头定要赶上若离了。

  他是她们的未来,让她们的故事有如传奇般再也完美无缺。

  姬月倚在若离怀中,手攀上她的脖颈摩挲,阳光照得她雪腮微红,有些娇嗔地抬眸一笑:“离儿,会觉得寂寞么?”

  星辰般的明眸泛起了一层湿漉,若离搂紧了怀中的挚爱,望着远方若隐若现的青山碧海,低喃着笑了:

  “不会,只要有你...永远都不会再寂寞。”

  暖风从洱海吹来,似乎要化尽苍山顶上的积雪。鸾月宫如一颗璀璨光华的明珠嵌在山间,飞花零落

  半个月后,云雪二人出南疆地界。

  一个月后,渡过长江天堑一路北上,重回益州沧浪阁。曾经的蜀中第一名楼在对战祁风吟后已成废墟,仓雪薇出资重建。

  两个半月,行至秦岭渭河,适逢初春莺飞草长,冰河化雪,景致盎然。

  三个月时过乌鞘岭,一路向西而去,直穿祁连山

  夜色漆黑,如张牙五爪的妖魔直扑熟睡中的人儿。

  仓琉烟恍恍惚惚地醒了过来,身体里有种说不清的异样感觉。突然头昏脑热,她睁开眼瞧见了低垂的精致床帐,视线竟然倾斜得厉害,猛然间天旋地转,全身都晕眩到失控。

  “啊...”虚软的女子呻/吟了一声,有粘稠的热液莫名地淌到嘴角。

  她抬手一抹,浓烈的鲜血味道。

  “迦叶,掌灯!”她仍慵懒地躺着,仿佛一只贪睡的猫对身体的异状不以为意,柔声叫醒了睡在身侧的女姬。今夜侍寝的女姬迅速翻身下床,睡眼朦胧地掌了一盏烛火过来伺候。然而在她看清仓琉烟的脸时,美艳的女子惊得一脸煞白

  仓琉烟也这才看清,自己的手竟然沾满了鲜血,而鼻血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浑身燥热难忍。

  “还愣着干嘛,去拿块毛巾啊!”她厉声呵斥女姬,果断地用手掐住鼻孔止血。

  女姬手足无措地开始忙碌,仓琉烟冷冷地瞥了一眼她颤抖的背影。现在的下人真是越来越没用,不过是夜半三更突然流了鼻血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一副见鬼似的可笑模样!

  凝香宫很快灯火通明

  她反反复复地收拾着自己的包袱,不过是几件粗陋的换洗衣裳,和那柄杀死了天山老怪夺来的吞阳宝剑。她打开自己床下密藏的金匣子,里面盛满了得宠时仓琉烟赏下的金铢白银,各种珠翠宝石,玲珑瑁簪。即使仅仅带着这些下山,也足够她过上好一段衣食无忧的日子。

  冷冷的月光从窗棂透进来,屋外树枝摇曳,今夜的雪风似乎极为凛冽寒冷。已是下半夜金宫防卫最松懈的时辰,银发女子的脸色更加苍白,冷汗涔涔渗出背脊,被风吹得止不住颤栗起来。

  冰焰呆怔了片刻,又开始重复收拾包裹,这一次的动作是前所未有的狂躁,她已然到达了濒临抉择的最后时限...走,还是不走?!

  整个昆仑金宫都已被暴风雨前的阴霾笼罩,十二冰翼被仓火下了个莫须有的谋逆罪名逐出金宫,那十二个忠心耿耿的男子每日徘徊在宫外如同鬼魅,坚定不移地等候教王仓雪薇归来。仓琉烟自从吞服了蛇王蛊之后行为越来越怪异难测,她似乎开始利用体内积攒的毒性修行内功,她翻出了老教王留下的天问剑谱和内功秘籍,整日整夜地把自己关在药师殿里不知在做什么

  她的眼神越来越凌厉可怕,如同托世附体的妖魔。

  曾经的欢爱,早已葬送在仓琉烟对亲生姐姐狂热的仇恨欲/火里。

  冰焰再也无法忍耐了,她知道她深爱的人已经疯了,沉浸在报复的快感里,神智昏聩无药可救。等仓雪薇一回来,教中大乱一触即发

  而她又算什么,这里已经没有人把她当人看,她就是个失宠的女奴,甚至大摇大摆地逃出金宫,都不会有人拦截,有人在意。她做了仓琉烟那么久的心腹,曾为她谋划为她出生入死,为她陷害楚云汐...仓家姐妹一旦为了教王之位内扛起来,只要她留在金宫,就是难逃此劫,必死无疑!

  冰焰攥紧拳头,牙齿几乎将嘴唇都咬出血来。她痛恨自己懦弱的留恋,即使走了又如何,她的心还是会留在这里,陪同仓琉烟跌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人,只有自己能为自己争取救赎...可现在的她,还是如此懦弱,可以为那个妖女提剑杀人,却无法拎起一个逃离的包袱!

  就在犹豫挣扎的巅峰时刻,她的房门被人重重撞开

  “谁!”冰焰怒喝一声,紧绷的神经让她本能地抽剑出鞘,雪亮的剑尖直指一张浮在黑暗中的脸,来者剧烈抽泣着,熟悉的轮廓终于慢慢清晰。

  凝香宫的女姬之一,名叫迦叶的女子脸色苍白如死,美丽精秀的五官因为恐惧而扭曲起来。

  冰焰着实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再仔细看,发现她一身素雪宫衣竟然也是血迹斑斑,格外触目。

  “你...”冰焰愕然,忙收回宝剑盯着突访的女姬,呼啸而来的不祥预感立刻冲昏了冰焰的头脑,让她忘记了自己的逃亡计划。

  “救救她...”女姬的抽泣转为痛哭,死死拽着冰焰的袖口,“神巫大人快死了...好多血...太可怕了!”

  “什么?你...你说什么?!”

  “医官已经去了,五大长老也惊动了,她要死了...她要死了!”

  “烟儿怎么了!她怎么了!”如惊雷劈下,冰焰只觉得脑子轰地一下炸开,银发女子大吼着推开女姬朝外奔去。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她几乎要找不到方向,像个瞎子一样在宫阁游廊四处乱撞,心脏的狂跳几乎要超过所有负荷,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她无论如何也逃不了了,命中注定似的,逃不掉了

  苗山寂静,涧关鸟鸣。

  暖暖的日光从树影间拂下,今日天色极好,一扫南疆冬季连日的湿冷阴沉。风过无痕,唯有木叶草丛间的沙沙声在山坳里回响。女子蹲在溪边的一块大石上浣纱洗衣,她的动作极为利落,素白细腻的手浸泡在山溪里揉搓拍打,不一会儿,木桶里的衣裳便洗的差不多了。

  她的大红色百褶裙垂在溪水边,仿佛风中曼舞的的彩蝶,明艳似火。颈间的月牙形银锁在日光中璀璨发亮,肩披挑花坎肩,纤腰紧束,发髻高挽。

  宛如无忧无虑的苗家少女,纯朴中又带着逼人的清丽绰约,仿佛山中欢快的仙子,她哼着刚学会的歌谣,洗衣的动作愈加明快。

  忽然,她听到了什么声音,手上的活儿陡然停住了。

  她回首,只见山坳深处走来了一个青色纤影,那人骑在马上,影影绰绰中模样逐渐看清

  那人山青色的衣袂朝她飘来,似乎是一副青山流水的隽雅画卷。

  苗装女子的手忽然松了,手上没洗完的衣物都险些被溪水冲走。她愕然起身,在惊喜中泪眼朦胧。只见青衣女子的腰带上用红绳系着那只铜质风铃,每走一步,就带动一阵清音脆响。

  “找到你了。”青衣女子下马走来,柔声低唤。她的脸逆着日光,清秀如水的眉目间积郁了无数思念,疑梦似幻,却又是可以触碰的真实。此情此景不像是久别重逢,倒像是两人嬉戏捉迷藏,一个愿逃,一个愿找。

  “风聆...”苏弥娅樱唇微启,喃喃唤着她的名字。日光和泪雾几乎晃得她睁不开眼,她知道风聆终究会找到她,也只有她,愿意搜尽千山万水,追上她的脚步

  “你一直都带着它?”苏弥娅的目光盯着她腰间的小风铃,突如其来的重逢让她的脸颊都在泪水中滚烫起来。

  “是啊,带着它会让我心安。”祁风聆的唇角溢开令人炫目的纯纯笑意,“就像你在我身边一样,它会保佑我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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