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一吻(万字)_我生了反派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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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一吻(万字)

  两年前的那个晚上所发生的一切,萧靖至今记得清清楚楚,包括那女子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与他自己肌理的触感。

  他生于皇家,当了七年的皇太子,本该拥有这世间一切想要的东西,但事实证明,命运这回事是任何人都难以掌控的。

  不管那个女子是谁,也不管最初时有多愤怒她,但两年的沉淀下来,他对她充满了渴望。

  是那种难以言表的男子内心深处最为原始的渴望。

  甚至于还幻想过,待寻到她的那一日,他一定会对她做出所有想做的事,将两年前的那晚数倍奉还给她。

  此刻,温热绵柔的触感自唇间漫延,如沾了毒的蛇信子,一丝一缕的钻入了萧靖的唇齿之间,紧接着迅速漫延至脑海。

  这个动作纯碎是本能使然,饶是在两个呼吸之前,萧靖也没想过会这样对待卫辰。

  两人似乎都有些懵。

  宋悠没有闭眼,与萧靖如此近距离的对视,他二人之间的鼻尖相触,宋悠在萧靖一双幽眸的盯视之下,愣是瞪出了斗鸡眼。

  这感觉很是微妙,宋悠不知作何感想。

  震惊,羞愤,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羞涩。

  虽是她反应稍稍迟钝,也完全明白萧靖这是权宜之计,但她本质到底是个姑娘家,而且她心里还惦着七宝他爹。

  被萧靖如此亲吻着,宋悠只觉有那么一丝愧疚,不亚于是红杏出墙,给七宝他爹带了绿帽子。

  二人心绪截然不同。

  宋悠满脑子都是七宝的爹爹。

  萧靖却是出现了一刻的晃神。

  他这人从不会被轻易干扰,即便是夜间睡下时,也是极度警惕,这些年征战在外,让他养成了随时拔剑御敌的准备,久而久之,他变成了如今这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本以为早就是铁石心肠,不会被这阡陌红尘的任何事或者人所触动。

  可是此时此刻,感受着唇边的温软,与少年淡雅如兰的气息,萧靖头一次因为一个男子而乱了心神。

  这感觉似曾相识,竟与两年前那晚鬼使神差的相似。

  妈的!

  萧靖内心狂跳不已,他暗自咒骂了一声,并不知道在咒骂谁。

  整个过程无非只有几息之间,但对萧靖而言,他仿佛初次品尝了人间四月天的甘甜,让他一时间无法回神。

  “啧啧啧!老子还以为是谁在偷看?要亲热就到一边去!”

  开门男子只一眼就笃定,宋悠是南风馆的小倌,而萧靖则是过来寻风流的。

  又见宋悠容貌秀丽,小身板虽是消瘦了些,但胜在小模样标致,这肤色竟如牛乳一般皓白,男子是南风馆的常客,一看被萧靖困在怀里的宋悠,定知是个尤物,他又啧了一句,“哎呦,哪来的小郎,爷怎么没见过?叫什么名?可是新来的?”

  男子看着宋悠的眼神委实猥琐,恨不能等萧靖一亲芳泽之后,他也过来凑个热闹。

  这时,萧靖的唇终于与宋悠分开了。

  二人四目相对,眸中映着或是错愕或是冷峻的彼此。

  随着萧靖站直了身子,宋悠的斗鸡眼总算是恢复了正常,她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他,却见萧靖微微蹙了眉。

  这世上有些人是与众不同的,恰如萧靖,他眼中仿佛藏着山川与河流,但是就在这一瞬间,却是被暴戾所取代。

  “滚!”萧靖一侧头,强势蛮横的对男子低吼了一声。

  这声音沉重,具有爆发性。

  他好像在护着自己的占有物,谁也不能觊觎他的人。

  男子显然被镇住了,不过他并不没有看出萧靖的身份,南风馆到底与青楼不一样,在这里寻欢作乐的人并不敢将事情闹大,“切!吼,吼什么吼?不过区区一个小郎君,爷还不稀罕!”

  “爷,这是怎么了?”一绵柔的嗓音从卧房传了出来,男主当即堆了一脸淫笑,“没事,爷这就过来!”

  门扇重新被合上,独留站在屋檐下的萧靖与宋悠。

  萧靖的身形如山岳魁郎,宋悠站在他面前,不亚于是一只白斩鸡,她不明白萧靖这是什么表情。

  并非愠怒,也并非愧疚,他好像很纠结?

  亲了她,让他很是纠结?!

  “王爷,您看开点,千万不要当回事。”二人对视时,宋悠寻思一番才这般宽慰他。

  她自己是个姑娘家,被人这般亲吻了,自然是吃亏的。

  不过看萧靖这样子,好像因为方才亲吻了她,而显得无端痛苦。

  这一瞬间,萧靖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他几乎是暴怒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几句话很耳熟,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宋悠方才的寥寥几语彻底掀开了萧靖隐藏了两年的记忆。

  “兄台看开点,千万不要当回事。”

  那个小女子也是这般猖狂无礼,对他做出了天理不容的事之后,竟还像个得了便宜的莽汉,如此这般风轻云淡的宽慰他?!

  萧靖的眸色骇人,腮帮子因为情绪突然激动而一鼓一鼓的。

  然而,罪魁祸首早就将当年所言的孟浪话忘却的一干二净。

  宋悠一怔,她不甚明白萧靖此言究竟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男子都好面子,不希望旁人因为这种事而宽慰他?

  而且,方才也是因为公事的缘故

  宋悠自以为很明白想要什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眼下她与七宝都得靠着萧靖的庇佑才能安然活着,她当然不能得罪了这尊煞神了,遂话音一转,杏眼流光溢彩,道:“我的意思是王爷您的吻技真好!”

  少年郎仰着面,一脸憧憬的看着他,方才被他碰触过的唇还微微扬着,好像在等着他再次品尝。萧靖剑眉一簇,胸口处明显的起伏,卫辰竟这般无所谓?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还这样饥渴的看着他?!

  “是么?”他嗓音无温,却是喑哑异常。而且身子大有倾过来的趋势。

  他不是一个局限于繁琐尘世的人,如果真的看中了一个小郎君,他日得势,将卫辰困在身边又何妨!

  宋悠见势,当即转移了话题,她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话时,萧靖又是神色一僵。

  “王爷,刚才开门的人气定神闲,而且身上未着上衣,咱们是快马加鞭到了南风馆,他应该不是凶手,眼下东青是审问不了了,若不咱们去逸公子那边看看南青?”

  萧靖身形挺拔,似乎特意与宋悠拉开了距离,宋悠垫着脚才能勉强凑到他的耳朵。

  萧靖常年征战在外,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但眼下已至初夏,他所穿的是低领中衣,宋悠不知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还是屋檐下的灯笼光线过于朦胧,她瞧见了萧靖耳垂与脖颈的交界处呈现出了可疑的红色。

  她正垫脚细看,萧靖则迈开大长腿,似乎着急着离开,除却擦过她的衣襟之外,还留下一阵小清风。

  宋悠,“”咦?

  雅间内,赵逸正与一白衣青年玩着骰子。

  宋悠与萧靖过来时,青年起身作揖,他双手交叠,眉目低垂,仅此一看也是个俊朗的人物。

  赵逸抬眸看了宋悠与萧靖一眼,但见萧靖神色肃重,周身上下似乎被戾气所扰,总之相当不悦,与此同时他耳垂赤红,肉眼也能感觉到那处的滚烫。

  赵逸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又见宋悠一脸泰然,并未多想。

  “王爷请坐,这位便是南青公子。”赵逸介绍道。

  他这人对烟花柳巷的人物都不曾鄙夷过,不管是青楼女子,还是南风馆的小倌,都是以礼相待。

  萧靖落座,连饮了几口温茶,但好像都不怎的解渴。今夜异常口渴。

  相比之下,宋悠则自然大方的多了,“原来你就是南青,此前在冀州南风馆便听闻过你的大名。”

  南青打量了宋悠,只觉这少年相貌俊俏秀气,尤其生了一双灵动有神的大眼,比他见过的最为风流的男子还要俊逸。

  南青笑了,“怎么?小公子也曾”在南风馆营生?

  他欲言又止,像他们这样讨生活的人,多半都是没什么出路,醉生梦死,且过一日是一日。

  赵逸挑眉看着宋悠,替她答了一句,“是啊,卫辰在冀州也曾名扬一时。”他话中有话。

  南青神色一滞,“你就是卫辰!”

  宋悠,萧靖,连同赵逸在内皆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过萧靖与赵逸并非寻常人物,都没有轻易表现出来。

  宋悠全当他二人是将提问的机会让给自己,她问道:“南青公子,你认得我?”

  南青再次看着宋悠时,好像什么都明白了,但眼底的异样却是被他完美遮掩,“没,没什么,无非只是偶有耳闻。”

  这话听着敷衍,宋悠是不会相信的,萧靖与赵逸更是不会信。

  事关案子与自己的生死,宋悠又问,“南青公子,实不相瞒,这位便是冀州小侯爷赵逸,我与他二人皆被近日轰动一时的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列在了“夺命帖”中,若是南青公子有一星半点的线索,还望公子能不吝告之。”

  宋悠将赵逸也拉下了水。

  南青方才已经快被赵逸的风度所折服,甚至于是倾慕。

  像他们这类人,寻常鲜少被人敬重,但赵逸非但风姿卓绝,竟还身份矜贵。

  一阵微微的错愕之后,南青似有难言之隐。

  这时,自从进屋就不曾说过一个字的萧靖开口了,“说!”

  他声音喑哑的厉害,就连他自己也惊到了,其实此时的萧靖已经后悔,方才当真不该对卫辰那小子做出那种事。

  保不成卫辰会胡乱猜想,奈何他(她)又当做没事人一样,若是自己一味解释,未免显得太拘小节。

  “知而不告,当属同罪处罚!”萧靖微沉的嗓音再一次在厢房内响起。

  他似乎怒气未消。

  这让宋悠更是摸不着头脑了,根本不知道萧靖究竟是什么意思。

  与赵逸,宋悠的淡雅相比,萧靖的气场则显得无端强硬。

  南青自是畏惧的,他这条命不过如浮萍无依,当真出了事,那些寻常惯会甜言蜜语的达官贵人对他只会彻底弃之,才不会顾及他的生死。

  既然萧靖开口了,赵逸也不便与他反着来,遂道:“南青,你且实话告诉我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连环杀人案闹得满城皆知,加之前不久的两条人命就是南风馆的另外两名头牌,南青不可能不知情。

  见南青面色煞白,且不是那种涂了胭脂水粉的白,而是一种惧怕死亡的灰白色,宋悠问道:“南青公子,你该不会也收到了“夺命帖”?咱们这些长的好看的男子,怎就这般倒霉!”

  宋悠埋怨了一句。

  赵逸很想跟她撇清干系,表示自己并不是“同类人”,但事实上,他也被凶手给盯上了,只是微怔了一下,并未他言。

  继萧靖之后,赵逸也似乎陷入愠怒之中。

  二人对宋悠均产生了某种淡淡的不满,但又不能将她怎样。

  这样的不满就像是体内的火星子,随时可能一碰即发,哪怕只是一丝小悠风,也会让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宋悠不以为意,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南青身上,“南青公子,你就算不信任我,也要信任逸公子呀,你大可将知道的都告之我等。”

  南青的脸色异常,眼神飘散,一看就是心虚,肯定藏着事。

  “我我”

  宋悠盯着他看了半天,南青也未能说出个所以然,宋悠急了,“我什么呀我!你若是不说清楚,搞不好凶手接下来的目的就是你!”

  商量行不通,那就恐吓!

  宋悠又道:“我可不懂怜香惜玉!”

  从长廊回来之后,萧靖终于看了她一眼,他唇角还残留着温软的碰触,像是盛开的海棠花,说不出的柔美。萧靖对任何事物的感知力都超强,除却对女子不甚了解。

  在他眼中,卫辰是当了爹的人了,他(她)有过女人,这张香软的唇也曾碰触过其他女子的唇。不知为何,萧靖心中像是堵着一层棉花,竟有些透不过气来的不痛快。

  当然了,这种事,他肯定不会放在眼中,更加不会当回事。

  他萧靖何曾变得这般优柔?更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乱了阵脚,这些年在军营之中,也曾从将士们口中听说过不少荤段子,不过是方才与卫辰有过那么一瞬的肌肤之亲了,他萧靖会当回事么?

  自是不会的!

  萧靖端坐笔直,背影如雪山松柏,无端的挺拔。

  “眼下朝廷在南风馆安排了眼线,你若是不配合,本王会撤走所有人,届时凶手寻上门,那也是你自寻死路!”萧靖语气肃重道,除却态度不善之外,他周身上下仿佛笼罩上了煞气。

  宋悠唇角一抽,虽说萧靖惯是冷面视人,但鲜少当场动怒,根本不像传闻中所说的那样暴戾成性。

  南青自是被吓着了,赵逸温润的嗓音传来,“休惧,有话不妨直说,王爷与我都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赵逸对人人都是一副善意慈爱的模样,但宋悠知道他本性,他不过是披着羊皮的野狼罢了。

  很多人都是吃他这一套,南青果然动容了,双眸看着赵逸,像是在寻找救赎,“我,我也收到了“夺命贴”。”

  此言一出,南青从袖中取出一张起了褶皱的白色信封。

  这并不是宋悠方才所关心的问题,她又问,“你一听到我与逸公子的名字,为何突然一怔?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宋悠与赵逸皆收到“夺命贴”的事并没有宣扬出去,外人不可能知晓。

  唯一的可能便是南青此前就知道了某些事。

  南青自是知道萧靖与赵逸绝非寻常人物,反正他横竖都是死,索性道:“前些日子南风馆来了一个客人,那晚他叫齐了东青,西青,北青还有我,那人喝醉之后提及了您二位,还说”

  “还说什么?”宋悠追问。

  南青有所顾虑,不过还是照说了,“还说逸公子的相貌虽是在您之上,但他倒是顶喜欢您,说要与您敦伦。”

  “别说了!”宋悠打断了南青的话,脸上火烧火燎,纯粹是被气的,好在她带了**,无人能看到她的异常。

  赵逸轻笑了一声,“卫辰,看来你很受追捧啊!”

  宋悠,“”

  萧靖的目光在气急败坏的卫辰脸上扫过,那清冷的嗓音再次传了出去,“那男子是何人?”

  话已经说出了大半,南青自是不再隐瞒,“将军府的世子爷王昌。”

  又是他!

  上回在开元湖碰见的无赖便是此人,而且他男女通吃,从不避讳。

  一番询问之后,天色眼看着就要亮了,萧靖等人从南风馆悄然离开。

  行至长道,赵逸抱拳道:“王爷,今日就此别过,若有任何线索,还望王爷提前告之。”

  萧靖点头示意。

  这厢,宋悠跟着萧靖上了马车,她知道长平郡主与萧靖是旧交,而王昌又是长平郡主的嫡兄,她道:“王爷,今日要娶一趟将军府么?”

  直至此刻,萧靖还在鬼使神差的回味着那个蜻蜓点水的亲吻,可是他面前坐着的小郎君似乎早就将那件事抛之脑后了。

  萧靖沉吸了一口气,“暂且不必打草惊蛇。”

  卫辰都不在意,他何故纠结!

  不是宋悠太过奔放,只不过她一心以为萧靖对她做出那样的亲密举动,无非只是因为公事,她没有必要纠缠,更是没有必要让他负责,而且见萧靖这般冷硬的态度,肯定也不会有下一次。

  不过,不久之后,宋悠才恍然大悟,有些人表面冷漠无温,实则也是食髓知味的。

  二人相安无事的回了骁王府。

  萧靖不喜烟花柳巷,回府之后与手下交代了几桩事情,之后就去了寝房沐浴更衣。

  不多时,萧靖准备去见梅先生,一踏足后院就被阵阵诱人的烤红薯香气所吸引。

  他行至回廊就看见了这么一幅画面。

  此时,晨光熹微,初夏的暖阳从密集的树丛照了下去,落了一地的斑驳微影,小郎君正穿着一件兰花色滚白边的围裙,动作娴熟的烤着红薯,背影纤细倩丽。

  萧靖对身边的人一惯纵容,只因为他这半辈子过的太过孤独清苦,不管是长留,裴冷,还是梅先生,都已经是他的至亲。

  但他万万没想到卫辰会在他府上后院直接烤起了红薯!

  小郎君身段纤细,细长的脖颈被白色交领所包裹,只能看到发髻与脖颈相交处的小绒毛,在浅薄的日光下竟是无比的俏皮可爱。

  感觉到背后有道古怪的视线,宋悠一回头,就看见主仆二人,一人站在回廊下,一人则是站在屋顶上,二人的眼神都是同样的“饥饿”。

  宋悠一惯很大方,“王爷,吃红薯么?长留,你也下来吧。”

  见小郎君笑靥如花的对着自己的打招呼,萧靖又想起了那个吻,他大约真是魔障了,方才在净房险些就没有自持住。

  简直是荒谬!

  萧靖没有去见梅先生,他转身又折返回了自己的院落。

  这厢,宋悠见怪不怪,又对长留道:“王爷不吃,那这些都给你吧,七宝也吃不了那么多。”

  长留最终向自己的味蕾屈服了,他绷着脸从屋檐跃下,走到宋悠面前抓着一只刚烤熟的红薯就啃了起来,见少年难得乖顺,宋悠叹道:“慢些吃,又无人跟你抢。”

  七宝会走路了,但因为婴孩时期长的太过肥敦,只是趴在一张小椅上,兀自吃着娘亲给他烤的红薯。

  闻此言,他乐呵呵的笑了笑,“长留小蜀黍(叔叔)。”

  长留一僵,没想到七宝会喊人了,而且都无人这么教过他!

  长留面色一红,有点不太好意思,低着头继续啃红薯。

  萧靖大步回了书房,眼下寝房他也不敢去了,他绝对不是那种肆意放纵自己的人,更不会被**所蒙蔽双眼。

  可不知道为何会被一个小郎君给屡次吸引!

  就连他的寝房也成了暧昧不清的场所,一躺下,脑中就会浮现出梦中模棱两可的景象。

  萧靖已经数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昨夜带着那小郎君外出也是无端煎熬。

  萧靖在楠木圈椅上落座,盯着桌案上的卧虎镇纸看了片刻,之后单手撑着头颅,渐渐闭上了眼。

  他鲜少有熟睡的时候,此刻也不例外。

  隐约之中,他知道自己又做梦了,而且依旧是梦见了卫辰。

  但萧靖这次没有避让,明知不该靠近,但既然是个梦境,那就没甚可避讳的。

  他甚至因为在梦中可以为所欲为而感到一丝窃喜。

  不知何处吹来一阵悠风,鼻端都是荡荡幽幽的花香,撩开层层薄纱幔帐,他终于看见了眼前的小人儿。

  只见卫辰身上身着一件兰花色滚白边的小围裙,这只是很寻常的衣裳,但穿在卫辰身上,总是无端显得俏皮。

  从萧靖的视线望过去,可见卫辰光洁圆润的肩头,皓雪如雪的后背,整个人白的发光,如玉脂琼浆,再往下还有隐秘的起伏。

  萧靖猛然之间心跳加速,这个梦太过旖旎,甚至于是让人难以启齿。

  他对卫辰已经肖想到了这个地步了么?!

  他怔在那里,想逃离,却又舍不得。

  他自私的想着,反正也是梦,除却他自己之外,也不会有任何人知晓。

  小郎君突然回头,正一脸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还带着几丝娇羞,“王爷,烤红薯,您要吃么?”

  萧靖喉结不住的滚动,他不知道此刻自己在想什么,但有一种冲动却是无法忽略,他想将这可恶的卫辰摁在榻上,然后好生磋磨,让他(她)再也不敢肆意招摇!

  “王爷不吃,那我给逸公子了呦。”只见小郎君起身,当真朝着赵逸所在的方向奔跑而去,就连奔走的动作也是娇媚百出的。

  可恶!

  就在这时,萧靖身子一热,他倏然惊醒,在看清眼前的一切时,他有些懊悔,为什么这么快就醒了?

  萧靖微垂眸,看着那处的支起,浓郁的眉宇之间似有一股复杂的情绪久久不散。

  方才因为醒来的动作过大,惊动了守在门外的裴冷,他推门而入,惊讶道:“王爷,怎么了?!”

  裴冷就差拔剑做出防备之势。

  萧靖仿佛被人窥探到了无法言语的丑事,当即耳轮滚烫,他突然站起身,背对着裴冷站着,“出去,没有吩咐不得进来!”

  裴冷一惊,不明所以,他顺从的离开了屋子,兀自摇了摇头,王爷虽是寻常冷漠,但对待身边的人都是极好的,今日也不知是怎的了?

  他方才明明是听到了一声闷哼,还有重物落地的声响。

  半个多时辰后,萧靖才去了前院,宋悠早就给他准备好了一碟子切好的烤红薯。

  对待骁王府的所有人,她从来都是一碗水端平了,绝对不会因为萧靖整日冷着一张脸而冷落他。

  “王爷,您尝尝看,这是刚烤出来的,梅老和长叔叔都很喜欢吃呢。”她也跟着七宝喊人。

  长留,“”不太想当叔叔,他还是个孩子好伐!

  萧靖没有看宋悠递过来的烤红薯,而是盯着她身上的围裙,那上面的白色滚边竟然与梦中的一模一样,也有一个蝴蝶结,可他之前在回廊下明明没有细看。

  萧靖的眉头蹙的厉害,他很不喜欢任何事情超出他的掌控。

  而对眼前这个小郎君的种种反应,已经快让他发狂了!

  他不甚明白,为何会对一个男子有样可耻的**!

  萧靖鼻头一热,但他本人并没有在意,内心各种情绪正在彼此撞击。

  堂屋内的众人都在看着他,就连骑在长留脖子上的七宝都看呆了。

  宋悠一怔,“王爷,您流鼻血了!”莫非是昨夜在南风馆待久了,导致王爷今晨内火过旺?

  宋悠认为自己很开明,绝对没有对萧靖“另眼相看”的意思。

  七宝重生而来,他上辈子当过一代明君,后宫佳丽无数,自是明白他家爹爹是怎么了。

  只是爹爹不会看上男装的娘亲了吧?

  这这算什么事?!

  七宝一双肥肥的小手抱着长留的脑袋“嘎嘎嘎”的笑了出来。

  这时,宋悠从怀中抽出了一条宝蓝色棉帕,正要顺手递过去,萧靖突然起身,一手推开了宋悠的手腕,大步往堂屋外走了。

  别说早膳了,他连一口茶也没喝上。

  众人目送着他离开,除却七宝还在乐呵呵以外,其余几人皆是面面相觑。

  裴冷叹道:“王爷近日火气甚大呀。”

  梅先生摇着折扇,“嗯,恐是入夏之故,让后厨多煮些绿豆汤。”

  除却七宝之外,一屋子的男子都不曾娶妻,谁会明白萧靖到底是怎么了?

  而罪魁祸首却以为自己十分笃定了萧靖血流不止的缘故,“哎,南风馆误人啊,就连咱们王爷也没能幸免!”

  七宝,“”

  宋悠回房之后一觉睡到了黄昏时候。

  夕阳笼罩在整个骁王府上空,染红了西边的万里浮云。

  宋悠睡得很沉,醒来后面色红润,气色尚好。

  她刚从卧房出来,迎面就撞上了长留,这家伙被烤红薯收买之后,对宋悠的态度也大为转变,他犹豫了一下,指了指前院的方向。

  宋悠问,“王爷寻我有事?”

  长留点头。

  宋悠伸了个懒腰,又问,“王爷鼻血止住了么?”

  长留小脸一僵,这都过去大半天,还不止血?王爷岂不是会血流不止而亡了?!

  长留觉得,他这样聪慧的人,跟卫辰简直是格格不入,七宝那般可人,怎会是卫辰生的?

  长留突然倾身,一双金亮大眼盯着宋悠看,而且他在宋悠跟前反复嗅了一嗅,他的确是个哑巴,也不识字,但嗅觉绝对是无人能及,他此刻敢保证眼前这家伙定与宋家长女是同一人!

  长留记得宋家长女的那双墨玉眼,这回错不了的!

  卫辰就是宋悠,是个女子!

  她潜伏在王爷身边究竟是为什么?七宝又是谁?

  两年前的那个晚上,长留就守在萧靖的卧房门外,但他那日嘴馋,被街市的吃食吸引过去了,事后非常后悔,因为那天晚上他总感觉自家王爷被人给欺负了。

  那条娟帕不就是很好的证明么!

  还有留在床榻上的血迹,那晚王爷虽是提前离开,但又命他折返取回了客栈的床单,那上面残存着鲜明的血渍。

  他猜应该是王爷的血!

  那女贼到底对自家王爷做了什么?让王爷流血甚多?

  他怎么觉得那女贼与卫辰也有干系?

  单纯如长留,此刻正在想入非非,但他终归是不懂的,寻思了半天也想不出弱不禁风的卫辰会对萧靖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出来。

  “长留,你盯着我作甚?”宋悠问了一句,想越过长留的身子。

  长留倒也没有阻止她,宋悠走到哪里,长留就一路跟到哪里。

  前院堂屋,赵逸也来了,除却他之外,还有捕快马梁。

  宋悠发现,萧靖又换了一身簇新的衣袍,从今晨开始,他前前后后都换了三套了,这也太爱干净了吧?

  内心腹诽了一番,宋悠上前几步问道:“王爷,逸公子,案子也有进展了?”

  萧靖没有搭理她,甚至没有正眼看她。

  而一侧的长留一直在留意着自家王爷,见王爷对宋悠这般冷漠,他也就稍稍放心,看来王爷并没有被迷惑。

  这厢,赵逸也不太想搭理宋悠。

  捕快马梁道:“张家小公子死了,尸首晌午时在护城河找到的,经仵作验尸,人虽是光着的,不过并未遭受侵犯。”

  宋悠闻言,哀叹了一声,之后方道:“看来凶手是急了,以至于直接杀了他。”

  马梁点头,“对,正是如此,张家小公子一死,凶手下一个下手对象就是你了。”

  宋悠一僵,微张着唇,险些没反应过来,她近日一直住在骁王府,谁敢这么大的胆子擅闯萧靖的地盘?

  赵逸似乎很高兴,他样子放荡的摇着折扇,道:“我今晚就留在王府吧,以备不时之需,到时候给你收尸。”

  宋悠,“”

  萧靖的视线在宋悠的粉唇上一扫而过,他眉头紧蹙。

  看他的样子,似乎一看到宋悠,他就很不耐烦。

  长留见自家王爷这般抵触宋悠,他终于彻底放心了。

  梅老先生道:“事不宜迟,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天黑,眼下就开始准备吧。”

  赵逸这时提出了一个想法,“以我之见,不如将卫辰当做诱饵,反正凶手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只要有卫辰在,凶手一定会出现。”

  一言至此,他那飘忽的眼神望向了宋悠,“卫辰,能不能抓到凶手,就靠你今晚表现了。”

  宋悠,“”

  萧靖突然从藤椅上站了起来,他无法想象旁人也看到卫辰不着衣裳的样子,但又不知为何,他本想护着卫辰,可当着众人的面,他又无法说出口。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夜幕笼罩大地,内间一片昏暗,唯有灯厨内的一盏小油灯闪了忽明忽暗的微光。

  宋悠躺在黑漆雕花拔步床上,心里不□□稳。

  毕竟她已经知道了张家小公子的惨状,加之凶手惨无人道,她若是被那画面无法想象。

  一高大的身影站在床榻外面,随着他的靠近,宋悠突然伸出小手,抓住了男人的绛紫色衣袍,料子是杭绸的,触感顺滑。

  萧靖视野极好,他低头看着宋悠的小手。

  玉葱一样的手,指尖粉白,还当着晶莹的微光,宛若上好的粉色宝石,因为太白之故,她抓的很紧,手背的青筋透明可见。

  隔着一层纱幔,萧靖甚至能想象得出宋悠此时躺在榻上,双眸优美清灵,细长的脖颈纤雅馥郁的模样。

  “王爷,一会若是卫辰当真被歹人所害,您切记一定要帮卫辰了断,莫要救我,七宝就交给您了,您一定要给他娶妻生子。”宋悠小手微颤,紧紧拽着萧靖的衣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萧靖不知为何,今日燥热了一整天的内心突然安定了下来,可能是养了七宝一阵子,他大约当真慈爱大发,竟罕见的柔声道:“本王不会让你出事。”

  然而,这话对宋悠而言并没有多少作用,她知道长留武功高强,她可能宁愿相信长留,也不太愿意信任萧靖的保证,“王爷,您能让长留过来么?我是说一会凶手过来了,有长留在侧,也好抓住他。”

  萧靖无法,终是不忍心回绝。

  他这是素了太久了么?就连那个女子也不期盼了?反而对一个小郎君如此这般在意?

  萧靖沉着脸,远离了脚踏一步,直至紧抓着他衣襟的手开始松开,他才大步迈出了卧房。

  不多时,长留当真过来了,他还是个少年的模样,身形又消瘦,直接躲在床榻内很难让人察觉。

  只是一想到卫辰是个女子,长留多半是不太情愿的。

  不过,萧靖的吩咐,他不敢不从,就躲在了承尘上。

  宋悠这才松了口气,等待凶手的这段时辰很是煎熬,她索性闭眼装睡。

  这厢,萧靖走出寝房,却没有离开院落,裴冷上前一步,“王爷,咱们还是先行离开吧,以防凶手察觉守备森严,今晚不会轻易露面。”

  萧靖眼眸微垂,眼角的余光看着衣裳处稍稍褶皱的地方,心思微妙。

  夜色朦胧下,男人脸上的情绪并不明显,“无妨,本王留在这里,你带人去将这座院子包围,若有异动,立即动手抓捕!”

  裴冷一时间未能理解,“王爷,您打算独自留下?”

  萧靖微侧身,只给了裴冷一个冷峻的侧脸,“这个案子是本王全权负责,本王自是要亲自镇守!”

  裴冷一脸尴尬,“”又不是守着一座城池,屋内只有躺着一个卫辰,自家王爷有必要亲自镇守么?

  萧靖俊颜如俦,无半分开玩笑的架势。

  裴冷应了一声,顿了顿才离开了这座院子。

  赵逸带着自己人在外面守着,他也绝非是一个等闲之辈,不会允许凶手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第二次。

  但迟迟未见萧靖出来,赵逸微微纳闷,倒也没有直接过问。

  这里是萧王府,萧靖愿意待在哪里,那都是他的权利。

  宋悠自是无法睡下,她睁开眼望着头顶的长留,对他笑了笑,不亚于是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他了。

  长留可能不太习惯和姑娘家独处,尤其这人还极有可能是个心机叵测的女子。

  长留撇过脸去,不想去看她。

  宋悠也不勉强,不多时,安静如斯的庭院内终于有了一丝响动。

  宋悠睁大了一双杏眼,她倒要看看凶手究竟是何方神圣,就连萧王府他也敢闯?!还提前就下了“夺命帖”!

  就在这时,窗棂吱呀一声被人迅速推开,宋悠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藏着被窝里的小手已经开始哆嗦。

  她怕死,非常的惧怕。

  毕竟她如今这具身子的原主就是一个十足的炮灰女配,未到二十就香消玉殒,宋悠自是百般惜命。

  她还要去寻七宝他爹,一家三口还没能团圆呢。

  一阵奇怪的气味传入鼻端,这气味与昨天夜里在张家小公子寝房内闻到的很相似。

  宋悠当即惊惧,她憋着气,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同时暗示长留捏住鼻子,长留却是以为她在耍什么花招,对她不理不睬。

  宋悠,“”说好的嗅觉极为敏锐呢?

  “卫辰小儿,我来了。”幔帐被人撩开,昏暗的光线下出现的竟然是赵逸的脸!

  (往下翻,作话还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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