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夫妇_谍战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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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夫妇

  方艳云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她才二十多岁,年龄并不大。

  但如今的她,脸上没有了当初的稚嫩之气,心中也没了曾经的单纯。她对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举手抬足之间,风韵秀彻。

  风韵二字用来形容二十多岁的女人总觉不太恰当,但事实确是如此。

  上一次穿这种衣服,都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抬手低头看了看身上服装,方艳云心中略带着些许感叹。当初穿上这身衣服是因为生活,现在穿上这身衣服是因为习惯。好在,她现在是开心满足的。

  思绪略微发散,直到外面传来脚步声,方艳云才回了神。

  “云姐!”

  外面走进来一位同样穿着黑马甲白衬衫的女服务员。女着男装,吊一高马尾,配上不错的脸蛋,自有一股英气。却是比那些涂着胭脂水粉的舞女还要引人注目。

  “我知道了,就来。”方艳云收起思绪,轻声回道。

  “我听说老板也来了?”她问。

  “是来了,和一个外国人坐在二楼,舞台的正前方。”女服务员回道。

  方艳云嘴角出现一抹弧度,她站起身,“好了,走吧。”

  “方小姐上台了!”

  “真的是方小姐!我以前远远见过她一面,真没想到竟然还能在舞台上看见她。”有人说道。

  “方小姐还是如此的美丽!”或许是被舞厅氛围感染,赫克托也出声说道。

  陈乐道对此只是轻轻一笑,不予评价,端起酒杯微抿了一口。

  “二位先生,抱歉打扰了,请问我们可以拼一下桌吗?”两人注意力都落在下方,方艳云正在台上说着一些闲却不得不说的话,旁边突然传来声音。

  两人回头看去,在他们桌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对,看模样是夫妻关系的男女。

  男的瘦高,头发四六分偏向中分,发膏定型。宽额下的高挺鼻梁上带着一幅圆框眼睛,五官端正柔和。身上穿着得体的花呢西装,配着红色的领结,说话时脸上带着温和礼貌的笑容。

  他旁边的女伴穿着不彩不淡的旗袍,肩上披着坎肩,脸蛋白白的,嘴唇红红的,礼貌微笑地看着两人,一手挽着旁边男伴的手腕。

  回头看着两人,陈乐道此心头冒出一个词来——郎才女貌。

  “舞厅内已经没有位置,我和我太太听闻方艳云方小姐要在这里唱歌,便特地赶来听上一曲。不知二位可否方便让我们夫妇同坐。”面对两人目光,绅士的男人再次说道。

  “当然没问题,”陈乐道还没说话,赫克托已经站了起来。

  他目光在对方女伴身上停留不知多久,听到男人所说夫妇,才是将目光收回。

  赫克托起身让出座位,走到陈乐道旁边,将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这一刻,他将浪漫的法兰西男士该有的风度展现得淋漓尽致。

  “多谢两位先生。”男人让女人坐进了里面,在陈乐道对面,自己则是面对赫克托而坐。

  三人落座,下面婉转的歌声响了起来。

  四人都不再说话,安静听着。

  四人目光都看着下面舞台,男人听着下面的歌声。方艳云吐字清晰,虽然没有字幕,但清晰婀娜的软糯歌声依旧将歌词清晰送到几人耳边。

  听着这歌词,男人的神色变得认真了些,脸上带着些许讶意,同时似乎也有几分惊喜内蕴其中。

  歌舞厅内很安静,所有人都陶醉在方艳云歌声之中。陈乐道转头看着四周及楼下之人的反应。突觉此刻,他才真正知道了上海滩第一交际花这个名头下所拥有的影响力。

  虽是贬义,但这丝毫不妨碍人们对此趋之若鹜。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许多都伴随着悠扬婉转的歌声微微晃动着脑袋,身体也小弧度的扭动着。

  方艳云以前只是单纯的舞女,并没有登台唱过歌。很多人来此,除了来看她,也有对其歌声好奇的原因在。

  方艳云的声音温柔中带着软糯,点点媚,点点魅。唱这首歌正是合适。随着一曲终了,一楼和二楼所有人都鼓起掌声。掌声中带着赞美的声音。

  “曲好,词好,唱得也好!”赫克托对面的男人出声赞道,面带笑容。

  赫克托似乎想不甘示弱的来几句点评的话,但话到嘴边,却想不起到底该说些什么。张了张嘴,空口无言。

  陈乐道有趣地看着,倒是没有出声打趣他。面子,终究不是只有中国人讲究,尤其是男人在美女面前的时候。

  方艳云没有下台,应要求,她唱起了第二遍。

  “听说这首歌是歌舞厅老板亲自为方小姐写的,没想到歌词竟写得如此妙。”男人赞叹说道。

  妙在何处?自然是妙在写出了上海滩的繁华与生活在夜上海中人的心酸。

  “这首歌是歌舞厅老板写的?”赫克托瞪大了双眼,好似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是的,我是听舞厅的服务员说的,不过听说歌舞厅在宣传此事的时候就有拿此事做噱头引人注意。”男人说道。

  赫克托瞪大自己美丽的眼睛,蓝色的瞳孔都放大了些,一幅不可思议与遭受了莫大打击的模样。

  “这首歌确实是歌舞厅老板写的。”陈乐道出声说道,夫妻两人都将目光投向他。

  他们在这里坐下到现在,陈乐道还是第一次说话。两人都好奇陈乐道为何如此肯定这事。

  “我叫陈乐道,不才正是这家歌舞厅的老板。”陈乐道微微欠了欠身,礼貌说道。

  他说不来鄙人这词,总有种在说自己卑鄙的感觉。

  对面这对夫妻身上气质与旁人不同,尤其是那男人,气质儒雅斯文,彬彬有礼,一看便知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陈乐道也只好半文半白地说道。

  面对这男人温润的气质,他这般说话总有种班门弄虎的感觉。

  在这时代真正的文人面前,他对比文盲,其实好不了太多。不过因知道的东西多,不怯场而已。

  “还未请教贤伉俪姓名。”陈乐道问。

  赫克托在旁边眼珠子都瞪大了,眼中带着羡慕,陈乐道此刻的模样,像极了发光的的太阳,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知道这时候的陈乐道肯定很得意。

  夫妻俩似乎也很惊讶陈乐道的身份,不过倒也没有失态,只是显得有些惊讶。这更加让陈乐道确定对方两人身份应该不一般。

  看这模样,至少是见过很多大场面的人。

  “抱歉,失礼了。”男人欠了欠身,这才想起蹭了座位后还没自我介绍。

  “我姓徐,名志摩,这位是我的妻子,陆眉。”男人说道,脸上带着轻轻的笑容。

  “......”

  陈乐道沉默了会,心中一时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他目光在男人和女人身上来回转动。

  陆眉,难道不应该叫陆小曼吗!难道不是同一个人?

  “徐——志摩?”陈乐道停顿了一下,“《再别康桥》的徐——志摩?”

  男人笑了,他点头道:

  “陈先生也知道这首拙作吗,不胜荣幸,我确实就是这位志摩。”徐志摩笑着说道。

  居然真是这位!

  刚才说什么来着?这位一看就是真正的读书人!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咳咳,他好像还是这位先生的诗迷来着,这话还是烂在心里好。个人私事不予评论。

  “没想到真是徐先生,徐先生的再别康桥,我实在是喜欢的紧。”陈乐道也忍不住有点小激动。

  虽然他现在也是个人物,但面对这位真正在历史留名的人物,并且还上过语文教科书的人,他着实做不到无动于衷。

  试问数遍语文课本,有几首现代诗能赶超“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别的诗都快忘得干净了,唯独这首诗,成了时间流逝不了的记忆,留在他心底深处。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

  ......”

  当着徐志摩的面,陈乐道将整首诗脸了出来,以证明他对这首诗的喜欢。他曾经不理解追星是什么感觉,现在他大概清除了。

  陈乐道记得的诗词不多,李太白的《静夜思》和骆宾王的《咏鹅》稳稳把占着古今第一的位置。《再别康桥》,应该也能排进前十。这不是历史地位,只是他所清晰记得得诗词。

  “陈兄能如此喜欢这首诗,是志摩的荣幸。”背诗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本还生疏的两人,徐志摩却是直接叫起了陈兄。

  “陈兄你这首词也填的很好,曲美词更美。写出了上海的繁华,也写出了人的醉生梦死与无奈。歌舞厅这么多人,可都是让你这首次给俘获了。”

  徐志摩讲话不想陈乐道想象中那样文绉绉的,不过想想似乎这样才对,对方在剑桥读书,学的是西学。

  真要文绉绉的讲话,似乎反倒不太对劲。

  “徐兄你太谦虚了,《再别康桥》注定是要让历史留名的诗词,你这一首词,可是让我对康桥生起无限向往啊。和其一比,夜上海就差得太多了,倒像是在无病呻吟。”

  一贬一扬,陈乐道倒是丝毫压力都没有。不过话说回来,这首歌虽经典,但两相对比,差距也是现实存在的。或者说体裁不一样,无法对比。

  两人商业互吹着,区别是陈乐道是真吹,徐志摩则是带着点恭维,歌词固然不错,但放在他这种人眼里。当是还有上升空间——从文学上而言。

  陆眉——也叫陆小曼——看着两人,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容。真没想到随便拼了个桌,还遇到了和自家先生如此谈得来的人。

  “早就听闻夜未央歌舞厅的老板年轻有为,才华正盛。但真没想到陈兄你才这般年纪,却是有今天的作为,这一点,你可是比我强多了。”看着歌舞厅的繁荣气象,徐志摩忍不住说道。

  徐志摩今年三十有余,陈乐道才二十余岁,面相上看便知陈乐道比其要年轻。当初像陈乐道这般大时。他还拿着家里的钱,在外边求学呢!

  不过徐志摩志不在经商,不愿接受家里产业,作为一个民国富二代——这两年过得相对拮据,但钱对他来说,或许确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徐兄又谦虚了,你在文学上的才华要是能分我一些,我倒是宁愿不要这些了。”陈乐道笑着。

  中国人心中,学识与才华,永远是被追求的存在。

  陈乐道朝一旁服务员招了招手,服务员赶紧过来,是个女服务员。

  擅长观察的韦总经理早就透过一些细节发现,自己老板对女服务员的满意程度要高于男服务员。

  “老板,”女服务欠身道。

  “去取一瓶酒来,另外给这位女士拿些——”陈乐道话停了下来,看向陆小曼。

  “嫂子,你喝些什么?”

  陈乐道这声嫂子喊得乐意,这俩人本就比他大不说,真要说起来,这两人当他爷爷奶奶,他都还嫌不够。

  “不用,我跟你们一样喝酒就好。”陆小曼微笑说道。

  民国的女人,尤其是像陆小曼这样的女人,又怎会不喝酒呢?一般人能不能喝赢,还是两回事呢!

  “那行,”陈乐道刚才一下子陷入误区,立马反应了过来。

  服务员离开,几人又聊了起来。

  徐志摩挺喜欢陈乐道这个新朋友,至于陈乐道......他不挑,徐志摩也好,鲁迅也好,他都都可以!

  跟这些人把关系搞好了,说不听他哪天也能像朱自清先生父亲一样。时隔百年后,再度在被世人响起并时常念叨呢!

  沟通是改善关系的桥梁,喝酒是交朋友的捷径。

  几杯酒下肚,赫克托的中文变得更加撇脚,但陈乐道和徐志摩的关系却是突飞猛进起来。

  等方艳如上来时,赫克托已经醉醺醺趴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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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数不够,马上改

  跟这些人把关系搞好了,说不听他哪天也能像朱自清先生父亲一样。时隔百年后,再度在被世人响起并时常念叨呢!

  沟通是改善关系的桥梁,喝酒是交朋友的捷径。

  几杯酒下肚,赫克托的中文变得更加撇脚,但陈乐道和徐志摩的关系却是突飞猛进起来。

  等方艳如上来时,赫克托已经醉醺醺趴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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