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章 问计_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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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章 问计

  紫宸殿中,大宋皇帝赵桓高座于龙椅之上,接受百官的祝贺。

  道君皇帝赵佶还朝,可以说,消除掉了赵桓心里的最后一丝顾虑,一切终于可以随心所欲了。

  北宋元符三年,宋哲宗突然病死。哲宗无子,朝臣们商议策立哲宗之弟端王赵佶。

  大臣章惇立即反驳,并留下一千古名言:端王举止轻佻,不可以君天下。

  果如章惇所言,赵佶登临大宝,大兴土木,宠幸奸臣,朝纲腐败,军队腐化,盗贼蜂起、人心思变。

  宋神宗、宋哲宗时期积累的国力被赵佶消耗殆尽,北宋岌岌可危,以到了亡国灭种之缘。

  金人南下,围攻东京城,赵佶把皇位塞给自己,带着皇室去东南避难。到了镇江之后,驻跸府治,营缮宫室,欲做长久之计。更而甚之,赵佶号令东南,截留前往汴梁勤王的军队,俨然在东南与东京城的宋廷分庭抗礼。

  自己每日在东京城中提心吊胆,寝食难安,他的老爹赵佶却在东南使劲作妖,难道他真以为自己会被金人破城掳掠,做一个覆国之君?

  好在一切终回正轨,风平浪静,他终于可以在皇帝的位子上坐稳当点了。

  不过,河东战事连连失利,金人如狼似虎,大宋一败再败,令得优柔寡断的皇帝眉头紧皱,忧心忡忡。

  前几日,解潜与金人战于南关,败绩。刘韐自辽州引兵与金人战,败绩。

  本月,河东察访使张灏与金人战于文水,败绩。完颜宗望复攻广信军、保州、真定。都统制张思正等夜袭金人,师溃,死者数万人。都统制折可求师溃于子夏山。威胜、隆德、汾、晋、泽、绛民皆渡河南奔,州县皆空。

  “种师中败绩,撤回井陉。姚古坐拥兵逗遛,贬为节度副使、安置广州。解潜、刘韐、张灏、张思正、折可求,朝廷十几万大军,作鸟兽散。就是十几万头猪,也不至于被赶杀的这么快啊!”

  赵桓的话语,让下面的少宰兼中书侍郎唐恪心头一紧。他赶紧上前奏道:“陛下,这都是蔡京这些奸贼利用诸军阙额,封桩其饷,以供上用。使得军士无久战之心,一击即溃。说起来,这些奸贼才是罪魁祸首。”

  蔡京已经被贬于儋州,蔡攸贬斥于雷州,童贯贬于吉阳军。另外,蔡京的子孙二十三人也已流放分窜远地,遇赦不许量移。前几天地方官员来报,蔡京已经死于贬所。

  童贯被诛,赵良嗣被诛,其子孙流放于海南。

  再加上前面李彦、梁师成遭赐死,被杀死的王黼,朱勔,六贼授首,朝野上下,一片赞扬之声。

  这些人已死,只要把屎盆子扣在这些人头上,就会真假难辨了,天子也找不出茬来。

  “本朝开国近两百年,士大夫寡廉鲜耻,武将贪弊惜身,士卒懈怠惰战,朝廷已到了危急存亡之秋。各路军马解救太原城,均是丧师辱国,无一胜迹!思之令朕心急如焚,沮丧之极!各位卿家可有应对之法?”

  赵桓的声音在大殿上回荡,一众士大夫都是心思各异,一时间大殿上鸦雀无声。

  酷夏天气,大殿里的空气却像被凝固了一样,寒意逼人,令人窒息。

  赵桓心中失望与恼怒,酸楚与焦灼交相汇集,不禁心中悲愤,眼圈一红,差点落下泪来。

  满朝文武大臣,煌煌士大夫,天下精英尽在此处,却是尸位素餐,酒囊饭袋之徒。

  “陛下,我中华人杰地灵,英雄辈出,纵有一时之沉沦,然厚积薄发,又岂是金人蛮夷小国可比!”

  签书枢密院事宇文虚中走了出来,肃拜道:“前月,河东招讨使王松,率手下忠义军千人,在杀熊岭救了小种相公,更歼灭金人骑兵千人以上,乃是宣和末年以来,我朝未有的大胜。当可贺之。”

  “许翰这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真是可笑至极!”

  赵桓摇头冷笑道:“谁给他的狗胆,竟公然辱没朝廷重臣,差点功败垂成!若非王松,种师中恐已葬身在杀熊岭了!”

  许翰催促种师中出兵,差点酿成大错,赵桓大怒之下,把许翰由枢密院知事贬为毫州知州。

  “宇文虚中,这王松到底是何来历,为何此前未曾听说此人?”

  “陛下,枢密院已经打探清楚,河东招讨使王松,河南府伊阳县大莘店人氏。其父王顾,乃是西军的一名低级军官,宣和年间,征江南方腊作战时战死。”

  听到皇帝的问话,宇文虚中赶紧回道:

  “王松有一名兄长唤作王青,现在小种相公麾下效力。有一老母,寡居在家。这王松有万夫不当之勇,手上一杆铁枪,重二十三斤,神力惊人,小种相公称他为“赛霸王”,勇猛可见一斑!”

  赵桓叹道:“原来是忠良之后,看来这个河东招讨使,是委屈他了!”

  殿中有大臣不屑道:“陛下,这有何大惊小怪,不过一武夫粗汉尔!治国平天下,还是我等士大夫份内之事!”

  “王松一匹夫尔,难登大雅之堂!我朝祖训,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些个武夫,都是祸乱之由,愿陛下慎用之。”

  赵桓暗自摇头。这些人吵吵嚷嚷,把个朝堂弄的直如草市一般。难道说,这就是大宋末世的征兆吗?

  “宇文卿家,你对金人颇为熟悉,你说说看,我大宋禁军真的是无可救药吗,我大宋真的是国事难为?”

  自宋辽缔结“澶渊之盟”,武备松弛,无仗可打,百年不闻金鼓之声,承平日久,军纪松驰、禁军都给养残了。

  宇文虚中肃拜道:“陛下,金人携灭辽百胜之威,兵精将勇,士气如虹。我朝承平日久,官军腐败不堪,以百战雄兵对懈怠之卒,我朝绝无胜算,宜未雨绸缪,早做主张!”

  “绝无胜算?”

  赵桓心头茫然,黯然道:“难道说金人南下,朕只能引颈待戮,做那待宰羔羊了?”

  耿南仲白了一眼宇文虚中,忙奏道:“陛下唯今之计,莫如向金人求和,熄其雷霆之怒,然后徐徐图之。”

  宇文虚中立即冷笑道:“金人若是如此好糊弄,就不会有去岁围城之祸了!陛下,以臣看来,莫如招各路勤王之师进京,训练士卒,未雨绸缪,这才是正策!”

  果然,听到“求和”两个字,赵桓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眼睛看向了耿南仲,连连道:“不错,不错!耿相有何良策,快快说与朕来!”

  耿南仲肃拜道:“陛下,如今金人攻太原城甚急,以臣之计,莫如派出大臣,前去金营求和,许以三镇税赋。相关细节繁琐,可与金人详谈。只要金人答应求和,不再挥兵南下,其他皆可详谈。”

  赵桓正中下怀,点头道:“耿相言之有理。”

  宇文虚中连忙肃拜道:“陛下,金人狼子野心,狡诈成性,灭我大宋之心不死。陛下,请速招各路勤王之师入京,否则必有灭国之祸!”

  “灭国之祸?”

  唐恪冷笑道:“若是有灭国之祸,也是李纲和你等一般大臣无事生非,惹怒金人,却又无力收拾残局,把这些麻烦扔给陛下,难道这就是你等做臣子的本分?”

  李纲、宇文虚中要抗金,岂不知官军腐败,不堪一击,金人气势汹汹,宋军无还手之力,这又让君王如何自处?

  宇文虚中想要反驳,一时语塞,只能摇头叹息。

  “李纲志大才疏,实在是误朕太多!”

  赵桓恨声道:“李纲担任两河宣抚使,殊无建树,且损兵折将,专主战议,丧师费财,罪莫大焉!诏革去李纲的两河宣抚使之职,以种师道代之。贬李纲知扬州事,未得宣招,不得回朝!”

  宇文虚中大惊失色,上前急道:“陛下,李纲虽有过错,但志虑忠纯,一心为公。陛下看在他忠心事君的份上,饶他一次吧!”

  侍御史李光也上奏道:“陛下,李纲并无大过。两河诸军之败,李纲空为宣抚使,却不能调动诸军,诸军战败,与李纲何干。焦安节不法,李纲斩之,已是做到本分,并无罪责。请陛下收回成命!”

  大殿中其他臣子都是默然不语。金人铁骑纵横天下,所向披靡,如今还是求和的好,或许还可以落个苟延残喘。

  皇帝这么做,分明是在向金人表态。如此卑躬屈膝的做法,只能让金人更加轻视大宋,对时局起不到任何帮助。

  赵桓大怒,金人即将回兵南下,若是再来一个兵围汴京,他怕要做那覆国之君了。

  唐恪见赵桓脸色铁青,上前道:“宇文虚中,李光,你二人为佞臣求情,指责君王,实为大逆不道。还不快快退下!”

  李光梗着脖子道:“陛下,臣一心为公,并无私心,可比日月。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让李纲重返朝堂,为国谋画!”

  宇文虚中也是肃拜道:“请陛下三思!”

  大殿中,只有两个臣子为忠臣求情,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帝国真的已经走到了日落黄昏,血色全无。

  赵桓眼神冰冷,转过头,对着唐恪说了几句,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侍御史李光坐言事,贬监当。宇文虚中妄言国事,贬为知楚州事。来人,赶出殿去!”

  唐恪继续大声道:“遣徽猷阁待制王云、阁门宣赞舍人马识远出使金国,秘书著作佐郎刘岑、太常博士李若水分使其军议和。”

  众大臣一起肃拜道:“臣遵旨!”

  宇文虚中心中冰凉。大宋,真的是大厦将倾,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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