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两位武庙名将的谋略碰撞
第152章两位武庙名将的谋略碰撞
淮阴一战，成廉所部近乎全军覆没，上千人的部队，能够逃回北岸的也就寥寥十余人。
其实战场上士兵们逃得四面八方都是，就算是骑兵也没办法把他们斩尽杀绝。各个方向成功溃逃的士兵也有百余人。
但能够顺利渡过淮河，返回淩县的士兵就十不存一了。
这也是张飞进攻张辽同样要面临的困境。
跨河作战，一旦战事不顺，就是绝境，退无可退。
像张郃被张飞在宕渠击败，五千余人死伤殆尽，还能抛弃战马，勉强攀山而逃。
可张飞要是在淮河北岸战败，怕是抛下战马，也不一定能游过淮河，返回淮阴。
而张飞在淮阴南线，犒赏士卒，分发武备，慎重的思考如何进攻张辽时。
张辽与侯成同样在淩县极其肃穆和凝重。
大军先锋成廉率部进入淮阴，轻敌冒进，竟然被敌军一日之间辗为了碎片，只有十余名士卒逃了回来，余下千余人尽皆覆没。
而逃回来这些士卒，也一个个全部被吓破了胆。
所有人都是同一个说辞，铁骑！铁骑！漫山遍野的铁骑！数以万计的铁骑！
张辽可以确定，他们绝对不是窜通了说辞。因为这些溃兵分别从四面八方走不同道路，相隔了十几个时辰，陆续返回来的。
而每一个人对战事的描述都尽皆相同，数以万计的江东铁骑从远方天际如浪潮般铺天盖地而来，尽皆披覆铁甲的精锐具装骑兵规模成千上万，一次冲锋，就将己方军阵所有人辗为了齑粉。
每个人的说辞都是如此，导致营内守军皆人心惶惶。毕竟若是淮河对岸，有数以万计的具装铁骑，那这仗没人敢打了！
就算是全军万人皆全部过河，也不够对方数万铁骑一次践踏的。这一仗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己方全军都被敌方铁骑赶进淮河里喂鱼。
侯成坐在营帐内已经进退失度，吓得不知所措。
如果江对岸真的有数万铁骑，那徐州战场的危险性要比兖州战场还高！
他可不想跟这种强敌交战，那简直是白白送死。
以他的粗狂脑袋，就算抓破头也不知道，究竟如何，才能跨过淮河打赢数万铁骑！
而孙策这数万铁骑旁边，还有袁术的十万大军。
己等寥寥千余人，面对如此庞大的敌人，如何能够力敌？负隅顽抗下去只是以卵击石！就算不投降，也该远离这片区域。
这种怪物对手，还是交给吕将军、曹将军来应对吧。
所以侯成焦虑不安，踱步许久，对张辽说道：“文远，我等应该暂避吴侯锋芒，先撤往雎陵一带。那里水网密集，有洪泽广阔数千里，且沼泽众多，地形泥泞，如此才能抵抗吴侯铁骑。”
张辽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这一切都是托辞而已。什么依托地形抵抗吴侯铁骑，就是想逃回下邳，然后由其他人来对抗江东军队。
其实撤军这种事，对张辽而言，是更有利于保存他的实力。
张辽跟侯成、宋宪这些将领不同，侯成、宋宪、魏续等人皆是吕布嫡系，是吕布军中的亲信将领。
而张辽从最开始就不是吕布势力一员，吕布的军队是他背叛丁原后，掌控的并州军。
而张辽是大将军何进的部下，他奉何进之命，前往河北募兵千人，然后返回都城洛阳复命。
何进死后，他的部属军队都被董卓所拉拢，张辽作为大将军何进的直属部下之一，便像何进的其他部属、校尉一样，统兵从属于董卓。
此时张辽跟吕布还完全不属于同一个势力。属于互相平行的各中郎将所部。
直到董卓被吕布所杀，张辽才统兵从属于吕布，迁任骑都尉，然后迁北地太守。
贾诩劝说李傕、郭汜等人反攻长安，吕布战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张辽应该会继续投降，从属李傕、郭汜等人，继续呆在京城当中做他的朝廷禁军。
但此时洽洽出现了意外，李傕、郭汜等人扬言要尽杀军中并州男女，为董卓复仇。
张辽才不得不统率自己的部队，跟随吕布逃出长安，东奔关中。
但张辽虽然以兵属吕布，但自始至终都在吕布军中保持相对独立的地位。
所以吕布根本不放心他，才派了侯成前来督军。就是担忧张辽率部投降其他诸侯。
当然吕布的担忧也不能说有错，历史上张辽就是在下邳将其众而降，投靠了曹操。
不过这也不能怨张辽。吕布的嫡系侯成、宋宪甚至姻亲魏续都投降了，相对独立的张辽，更没义务陪吕布一同赴死。
就算是吕布领徐州牧之后，近日以来表奏张辽的官职也是鲁相，属于豫州刺史部，而不属于徐州刺史部。
其地位确切的说有点类似从属于吕布的豫州刺史刘备，是联盟的关系。
在这种关系下，侯成擅作主张撤退，吕布可能最多拿鞭子抽他一顿。
但张辽若是擅自撤退，怕是就要引起吕布的猜忌了。
张辽只能坚守阵线，以维持军中稳固。况且，张辽认为这一仗，吕将军也未必没有胜算。
他对侯成说道：“士兵只是被吓破了胆而已，故而夸大其词。淮阴境内，或许的确有一支精锐铁骑，但规模最多数千人，不可能有数万之众。士卒被顷刻间击败，如何能观敌军全貌？数万铁骑，奔腾起来，无边无岸，绵延可能近百里，士卒就算在战场之旁，一日之间可能都难见首尾。”
张辽的说辞终于让侯成冷静下来，对庞大的骑兵规模，大汉是有清楚了解的。孝武皇帝在元封元年冬十月，出长城，北登单于台，至朔方，临北河。勒兵十八万骑，旌旗径千余里，威震匈奴。
十八万骑兵要一个州，几个郡，绵延千余里才能摆下。
淮阴县境内，若是有数万骑兵，怎么展开都是个问题。
冷静下来之后，侯成也迅速认可了张辽的分析，孙策手中应该是有一支规模数千人的骑兵部队。
想到他被数千人的部队吓得进退失度，在同僚面前形象大失，侯成有些恼怒，说道：“孙策虚张声势，我必为君侯击破此贼！”
张辽内心嘲讽，这家伙变得可是真快啊。
前一刻还战战兢兢，敬称吴侯，对吴侯又敬又畏，甚至不敢有一丝抗拒之心。
转眼间就恼羞成怒，大放厥词了。
张辽脾气可称不上好，边地武夫的性格粗狂而直接，他毫不客气的说道：“那正好，由于溃兵夸张，军中将校都对吴侯畏之如虎。如今军中要务是大胜吴侯一场，既搓敌锐气，又重振我军军心。你若能击破吴侯所部，此战当居首功！”
侯成一瞬间涨红了脸！额头上青筋隆起，一脸愤怒的看着张辽。
军中将校对吴侯畏之如虎，他不就是在指着鼻子骂自己吗？
可侯成怒火中烧，也没有任何发泄之地。
他自诩勇力也就跟成廉在伯仲之间，成廉上千人进入淮阴，连一个时辰都没撑住，就全军被吴侯铁骑辗为了齑粉。
那他带着数百士兵进入淮阴，还不是顷刻间就被吴侯数千铁骑砍成一地碎片？
吴侯所部是数千铁骑还是数万铁骑对自己哪有任何区别？
侯成脸红脖子粗的僵硬了许久，还是不敢应下来张辽所说，气势一跌，说道：“吴侯铁骑，不可力敌。我等还是等候君侯率大军前来，再由君侯做下决断。”
这一会儿功夫，又从孙策转变成吴侯了！
张辽对侯成这反复庆狡懒得评价，说道：“就算是想固守待援，也需设法重振士气，互有胜负，方能对峙下去。否则军中对吴侯大军的恐惧之心不去，连坚守营垒亦做不到。我等必需击破江东一部，以激励军心，昭示士卒，吴侯并非不可击败。”
侯成是军中宿将，这其中兵法和形势，不需要张辽过多解释，他也能看的清楚。
可是要击败吴侯一部，他根本想不到任何办法。
只得问道：“你打算如何部署？若再败一场，局势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连战连败，军队士气低迷，怕是连淩县也守不住了，被迫退出广陵。”
张辽严肃的说道：“当此之时，只得以精锐死士，速战而撤，破其一部，折其盛势，以安众心。”
其实张辽此刻的所有谋略归根到底，就是他说的这一句，折其盛势，以安众心！
作为武庙七十二将之一的千古名将，很多人以为张辽完全靠孙权把他抬进了武庙。
其实他那八百破十万的战绩太虚了，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影响。
真真正正能体现张辽能力的是白狼山一战，当时由于郭嘉的瞎谋划，曹操全军轻装突袭辽东，结果在白狼山就被乌桓人早早的发现。
曹操主力远在几百里之外，身边只有少量部队，却仓猝间遭遇乌桓大量主力骑兵。
卒与虏遇，曹军披甲者甚少，由于是千里行军，重甲都在后方的大车上。以至于曹军上下，无不畏惧。
只有张辽勇气甚奋，力主进军。此时曹军就算撤退也来不及了，于是曹操将自己的麾节授予了张辽，由张辽指挥全军攻击。遂打破乌桓主力骑兵，阵斩单于蹋顿，收男女二十万而归。
这一仗堪比苏定方率五百骑兵突袭西突厥，大破两万西突厥骑兵的恢弘战绩。
这才能体现张辽的勇武和统兵能力。
而张辽与侯成刚定下章程不久，一名斥候就仓皇的进入营帐，他脸上还带着烟尘和飞灰，一脸的惊魂稳定。
“不好了，不好了，我们在淮河方向的粮草被江东军队焚烧了，损失了上千石粮草！”
“什么？损失了上千石粮草？”
“什么？吴侯的大军打过来了？离我们多远？人数多少？可有铁骑？”
显然张辽与侯成关注的重点完全不同。
普通将领才关注大马长刀，良将关注的第一重心永远是粮草。
因为只要粮草充裕，就算对手有更多的大马长刀，有更多的军队部署，也很难轻易击败一支防御森严的军队。
尤其吕布麾下，良将云集，张辽更是亲自驻兵防守在淩县，江东军队就算多出几千人，稍占优势，但也未必就能取胜。
但若是粮草不足，那这一仗就败局已定！
而张辽十分清楚，己方最缺的就是粮草。
对方统军北伐的将领，绝对是当世之良将，攻击直指要害，不仅攻敌所必守，而且对徐州地势了如指掌！
没错，淩县的粮草是走南线的淮河运过来的。
虽然地理上，淩县距离下邳州治更近，从下邳向淩县走陆路只要跨过三个县即能抵达。但要是让数以千计的民夫背负谷粮往淩县运输，运一石粮过来，要给民夫准备三石甚至四石粮食！
因为他们来的路上要吃粮，返回的过程中还是要背着粮食，供路途所需！
为什么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就是将领要提前规划粮草，计算粮食运输的消耗和成本。
张辽率先抵达淩县，除了扎营之外，也是沿路勘察地形，规划粮道。
不然上万大军，没有后勤规划，就莽撞的开拔过来，不用敌军进攻，粮道未稳，就足够直接让这上万大军崩溃了。
所以张辽早早的就规划了用漕运运粮，也就是下邳的粮食先从泗水南下，汇进淮河，然后再从淮河顺流而下，直抵淩县。
这样虽然是绕了一大圈，但由于都是顺流，而且漕船运粮更多，几艘船就能运粮上千石，满足一千士兵一个月所需。
基本上只需要少量船只，多运输几趟，就能解决全军的后勤补给问题。这是最适合吕布这个刚刚夺取徐州的诸侯，运粮的手段。毕竟他手里能调用的资源十分有限。
只用几艘漕船，就能保证前线战事。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粮道选择了。
但江东的将领，竟然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粮道，果断袭击。
对方之眼界、战略以及胆识，都让张辽为之震惊。
要知道淩县漕运的粮道在淩县西部，距离淩县东南的淮阴相距可能有上百里！
成廉战败的消息刚刚传回来两日，对手就果断袭击了淩县粮道，这份将才与壮勇，称之为当世名将绝对名副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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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阴一战，成廉所部近乎全军覆没，上千人的部队，能够逃回北岸的也就寥寥十余人。
其实战场上士兵们逃得四面八方都是，就算是骑兵也没办法把他们斩尽杀绝。各个方向成功溃逃的士兵也有百余人。
但能够顺利渡过淮河，返回淩县的士兵就十不存一了。
这也是张飞进攻张辽同样要面临的困境。
跨河作战，一旦战事不顺，就是绝境，退无可退。
像张郃被张飞在宕渠击败，五千余人死伤殆尽，还能抛弃战马，勉强攀山而逃。
可张飞要是在淮河北岸战败，怕是抛下战马，也不一定能游过淮河，返回淮阴。
而张飞在淮阴南线，犒赏士卒，分发武备，慎重的思考如何进攻张辽时。
张辽与侯成同样在淩县极其肃穆和凝重。
大军先锋成廉率部进入淮阴，轻敌冒进，竟然被敌军一日之间辗为了碎片，只有十余名士卒逃了回来，余下千余人尽皆覆没。
而逃回来这些士卒，也一个个全部被吓破了胆。
所有人都是同一个说辞，铁骑！铁骑！漫山遍野的铁骑！数以万计的铁骑！
张辽可以确定，他们绝对不是窜通了说辞。因为这些溃兵分别从四面八方走不同道路，相隔了十几个时辰，陆续返回来的。
而每一个人对战事的描述都尽皆相同，数以万计的江东铁骑从远方天际如浪潮般铺天盖地而来，尽皆披覆铁甲的精锐具装骑兵规模成千上万，一次冲锋，就将己方军阵所有人辗为了齑粉。
每个人的说辞都是如此，导致营内守军皆人心惶惶。毕竟若是淮河对岸，有数以万计的具装铁骑，那这仗没人敢打了！
就算是全军万人皆全部过河，也不够对方数万铁骑一次践踏的。这一仗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己方全军都被敌方铁骑赶进淮河里喂鱼。
侯成坐在营帐内已经进退失度，吓得不知所措。
如果江对岸真的有数万铁骑，那徐州战场的危险性要比兖州战场还高！
他可不想跟这种强敌交战，那简直是白白送死。
以他的粗狂脑袋，就算抓破头也不知道，究竟如何，才能跨过淮河打赢数万铁骑！
而孙策这数万铁骑旁边，还有袁术的十万大军。
己等寥寥千余人，面对如此庞大的敌人，如何能够力敌？负隅顽抗下去只是以卵击石！就算不投降，也该远离这片区域。
这种怪物对手，还是交给吕将军、曹将军来应对吧。
所以侯成焦虑不安，踱步许久，对张辽说道：“文远，我等应该暂避吴侯锋芒，先撤往雎陵一带。那里水网密集，有洪泽广阔数千里，且沼泽众多，地形泥泞，如此才能抵抗吴侯铁骑。”
张辽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这一切都是托辞而已。什么依托地形抵抗吴侯铁骑，就是想逃回下邳，然后由其他人来对抗江东军队。
其实撤军这种事，对张辽而言，是更有利于保存他的实力。
张辽跟侯成、宋宪这些将领不同，侯成、宋宪、魏续等人皆是吕布嫡系，是吕布军中的亲信将领。
而张辽从最开始就不是吕布势力一员，吕布的军队是他背叛丁原后，掌控的并州军。
而张辽是大将军何进的部下，他奉何进之命，前往河北募兵千人，然后返回都城洛阳复命。
何进死后，他的部属军队都被董卓所拉拢，张辽作为大将军何进的直属部下之一，便像何进的其他部属、校尉一样，统兵从属于董卓。
此时张辽跟吕布还完全不属于同一个势力。属于互相平行的各中郎将所部。
直到董卓被吕布所杀，张辽才统兵从属于吕布，迁任骑都尉，然后迁北地太守。
贾诩劝说李傕、郭汜等人反攻长安，吕布战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张辽应该会继续投降，从属李傕、郭汜等人，继续呆在京城当中做他的朝廷禁军。
但此时洽洽出现了意外，李傕、郭汜等人扬言要尽杀军中并州男女，为董卓复仇。
张辽才不得不统率自己的部队，跟随吕布逃出长安，东奔关中。
但张辽虽然以兵属吕布，但自始至终都在吕布军中保持相对独立的地位。
所以吕布根本不放心他，才派了侯成前来督军。就是担忧张辽率部投降其他诸侯。
当然吕布的担忧也不能说有错，历史上张辽就是在下邳将其众而降，投靠了曹操。
不过这也不能怨张辽。吕布的嫡系侯成、宋宪甚至姻亲魏续都投降了，相对独立的张辽，更没义务陪吕布一同赴死。
就算是吕布领徐州牧之后，近日以来表奏张辽的官职也是鲁相，属于豫州刺史部，而不属于徐州刺史部。
其地位确切的说有点类似从属于吕布的豫州刺史刘备，是联盟的关系。
在这种关系下，侯成擅作主张撤退，吕布可能最多拿鞭子抽他一顿。
但张辽若是擅自撤退，怕是就要引起吕布的猜忌了。
张辽只能坚守阵线，以维持军中稳固。况且，张辽认为这一仗，吕将军也未必没有胜算。
他对侯成说道：“士兵只是被吓破了胆而已，故而夸大其词。淮阴境内，或许的确有一支精锐铁骑，但规模最多数千人，不可能有数万之众。士卒被顷刻间击败，如何能观敌军全貌？数万铁骑，奔腾起来，无边无岸，绵延可能近百里，士卒就算在战场之旁，一日之间可能都难见首尾。”
张辽的说辞终于让侯成冷静下来，对庞大的骑兵规模，大汉是有清楚了解的。孝武皇帝在元封元年冬十月，出长城，北登单于台，至朔方，临北河。勒兵十八万骑，旌旗径千余里，威震匈奴。
十八万骑兵要一个州，几个郡，绵延千余里才能摆下。
淮阴县境内，若是有数万骑兵，怎么展开都是个问题。
冷静下来之后，侯成也迅速认可了张辽的分析，孙策手中应该是有一支规模数千人的骑兵部队。
想到他被数千人的部队吓得进退失度，在同僚面前形象大失，侯成有些恼怒，说道：“孙策虚张声势，我必为君侯击破此贼！”
张辽内心嘲讽，这家伙变得可是真快啊。
前一刻还战战兢兢，敬称吴侯，对吴侯又敬又畏，甚至不敢有一丝抗拒之心。
转眼间就恼羞成怒，大放厥词了。
张辽脾气可称不上好，边地武夫的性格粗狂而直接，他毫不客气的说道：“那正好，由于溃兵夸张，军中将校都对吴侯畏之如虎。如今军中要务是大胜吴侯一场，既搓敌锐气，又重振我军军心。你若能击破吴侯所部，此战当居首功！”
侯成一瞬间涨红了脸！额头上青筋隆起，一脸愤怒的看着张辽。
军中将校对吴侯畏之如虎，他不就是在指着鼻子骂自己吗？
可侯成怒火中烧，也没有任何发泄之地。
他自诩勇力也就跟成廉在伯仲之间，成廉上千人进入淮阴，连一个时辰都没撑住，就全军被吴侯铁骑辗为了齑粉。
那他带着数百士兵进入淮阴，还不是顷刻间就被吴侯数千铁骑砍成一地碎片？
吴侯所部是数千铁骑还是数万铁骑对自己哪有任何区别？
侯成脸红脖子粗的僵硬了许久，还是不敢应下来张辽所说，气势一跌，说道：“吴侯铁骑，不可力敌。我等还是等候君侯率大军前来，再由君侯做下决断。”
这一会儿功夫，又从孙策转变成吴侯了！
张辽对侯成这反复庆狡懒得评价，说道：“就算是想固守待援，也需设法重振士气，互有胜负，方能对峙下去。否则军中对吴侯大军的恐惧之心不去，连坚守营垒亦做不到。我等必需击破江东一部，以激励军心，昭示士卒，吴侯并非不可击败。”
侯成是军中宿将，这其中兵法和形势，不需要张辽过多解释，他也能看的清楚。
可是要击败吴侯一部，他根本想不到任何办法。
只得问道：“你打算如何部署？若再败一场，局势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连战连败，军队士气低迷，怕是连淩县也守不住了，被迫退出广陵。”
张辽严肃的说道：“当此之时，只得以精锐死士，速战而撤，破其一部，折其盛势，以安众心。”
其实张辽此刻的所有谋略归根到底，就是他说的这一句，折其盛势，以安众心！
作为武庙七十二将之一的千古名将，很多人以为张辽完全靠孙权把他抬进了武庙。
其实他那八百破十万的战绩太虚了，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影响。
真真正正能体现张辽能力的是白狼山一战，当时由于郭嘉的瞎谋划，曹操全军轻装突袭辽东，结果在白狼山就被乌桓人早早的发现。
曹操主力远在几百里之外，身边只有少量部队，却仓猝间遭遇乌桓大量主力骑兵。
卒与虏遇，曹军披甲者甚少，由于是千里行军，重甲都在后方的大车上。以至于曹军上下，无不畏惧。
只有张辽勇气甚奋，力主进军。此时曹军就算撤退也来不及了，于是曹操将自己的麾节授予了张辽，由张辽指挥全军攻击。遂打破乌桓主力骑兵，阵斩单于蹋顿，收男女二十万而归。
这一仗堪比苏定方率五百骑兵突袭西突厥，大破两万西突厥骑兵的恢弘战绩。
这才能体现张辽的勇武和统兵能力。
而张辽与侯成刚定下章程不久，一名斥候就仓皇的进入营帐，他脸上还带着烟尘和飞灰，一脸的惊魂稳定。
“不好了，不好了，我们在淮河方向的粮草被江东军队焚烧了，损失了上千石粮草！”
“什么？损失了上千石粮草？”
“什么？吴侯的大军打过来了？离我们多远？人数多少？可有铁骑？”
显然张辽与侯成关注的重点完全不同。
普通将领才关注大马长刀，良将关注的第一重心永远是粮草。
因为只要粮草充裕，就算对手有更多的大马长刀，有更多的军队部署，也很难轻易击败一支防御森严的军队。
尤其吕布麾下，良将云集，张辽更是亲自驻兵防守在淩县，江东军队就算多出几千人，稍占优势，但也未必就能取胜。
但若是粮草不足，那这一仗就败局已定！
而张辽十分清楚，己方最缺的就是粮草。
对方统军北伐的将领，绝对是当世之良将，攻击直指要害，不仅攻敌所必守，而且对徐州地势了如指掌！
没错，淩县的粮草是走南线的淮河运过来的。
虽然地理上，淩县距离下邳州治更近，从下邳向淩县走陆路只要跨过三个县即能抵达。但要是让数以千计的民夫背负谷粮往淩县运输，运一石粮过来，要给民夫准备三石甚至四石粮食！
因为他们来的路上要吃粮，返回的过程中还是要背着粮食，供路途所需！
为什么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就是将领要提前规划粮草，计算粮食运输的消耗和成本。
张辽率先抵达淩县，除了扎营之外，也是沿路勘察地形，规划粮道。
不然上万大军，没有后勤规划，就莽撞的开拔过来，不用敌军进攻，粮道未稳，就足够直接让这上万大军崩溃了。
所以张辽早早的就规划了用漕运运粮，也就是下邳的粮食先从泗水南下，汇进淮河，然后再从淮河顺流而下，直抵淩县。
这样虽然是绕了一大圈，但由于都是顺流，而且漕船运粮更多，几艘船就能运粮上千石，满足一千士兵一个月所需。
基本上只需要少量船只，多运输几趟，就能解决全军的后勤补给问题。这是最适合吕布这个刚刚夺取徐州的诸侯，运粮的手段。毕竟他手里能调用的资源十分有限。
只用几艘漕船，就能保证前线战事。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粮道选择了。
但江东的将领，竟然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粮道，果断袭击。
对方之眼界、战略以及胆识，都让张辽为之震惊。
要知道淩县漕运的粮道在淩县西部，距离淩县东南的淮阴相距可能有上百里！
成廉战败的消息刚刚传回来两日，对手就果断袭击了淩县粮道，这份将才与壮勇，称之为当世名将绝对名副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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