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纳瓦利埃文斯其人(中)_我,地球唯一超能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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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纳瓦利埃文斯其人(中)

  第138章纳瓦利·埃文斯其人(中)

  在纳瓦利十岁的那年,纳瓦利的母亲,埃斯特雷亚回到了韦拉克鲁斯州卡特马科的小村子里,但随之一同带来的,还有她已经在美利坚定居的消息。

  埃斯特雷亚同样出身于这个小村子,但是她并没有继承母亲巫师职业的兴趣,对于阿兹特克神话的态度就像是任何一个普通的墨西哥人一样——隐有所感,却又疏离无趣。

  在她像纳瓦利这样的年纪时,那个时候墨西哥的普及教育尚未推行到卡特马科这样的小地方里,而且当时村子里发生了一场小瘟疫,尽管迷信的老年村民对于祖母的仪式需求更为旺盛,但因为农作物歉收,而且年轻村民们在疫病一事中占据了村子舆论的主流,祖母能收获的食物供奉反倒远逊于平时,因此,埃斯特雷亚不得不远跨山脉,离开村子,寄于姨妈一家的篱下。

  姨妈一家居住在阿卡普尔科,其时正是最繁荣的年代,度假酒店无比兴盛,游客络绎不绝。而姨妈和姨父便在一家酒店里分别做着服务员和后勤主管的职务,他们的孩子则在上小学。

  对于埃斯特雷亚的到来,他们没有给多少好脸色,但出于亲戚之情收留了她,会提供饭食和四平方米不到的住处。尽管如此,他们并没有给埃斯特雷亚接受教育的机会,而且明确地对她说,他们最多只能抚育埃斯特雷亚五年的时间,这三年里花在她身上的每一笔款项他们都会牢牢记下来。这五年期间,埃斯特雷亚最好自己找到一份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从这个家里独立出去——并且,在那之后要尽早地偿还他们花在她身上的款项。

  对于埃斯特雷亚,一个刚刚从闭塞的小村子里来到这样的大城市中的十岁女孩来说,姨妈冷酷而明断的话语充满了压迫力——然而,不知道为何,她竟对此甘之如饴。

  或许也是因为纳瓦利祖母对于她的教导也在其人格的养成中起到了根深蒂固的作用,哪怕对于阿兹特克神话还有泰兹卡特里波卡主神的神力弃若敝履,但潜移默化间,全无仁慈和宽容,阿兹特克诸神“绝不无条件地赠予凡人恩宠,必得以血祭交换财富和希望”的概念已经深深植入她的内心,埃斯特雷亚非但没有觉得姨妈一家的说法过于冷酷无情,反倒对此感到轻松。

  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姨妈一家的条件,在那里吃了大约半年多的白饭。与此同时,埃斯特雷亚也会在每天她的表兄弟背着书包去上学的时候,溜出家门,走街串巷,去寻找一个赚钱的机会。

  但她只是一个十一岁不到的小孩子,身材瘦弱,皮肤黄黄的,头发一绺一绺地搭下来,看起来像是没洗干净的样子——因为姨妈家就连水费也会记录下来,每一次埃斯特雷亚进入浴室洗浴的时候,他们都会默不作声地记录冲水的时长,然后在那个厚厚的记账簿里加上零点几个比索的数字。

  所以,脏兮兮的小孩埃斯特雷亚就这样在阿卡普尔科走着,不知辛苦地寻找着,终于在经历了大半年漫长的寻找之后,才终于得到了一份最简单的工作——邮差报童。

  每天早上,她需要去分销中心领取数百份报纸,根据那里提供的地址在阿卡普尔科的大街小巷中寻找着每一份报纸的主人,刚开始需要十几个小时,等到后来终于熟练了起来,埃斯特雷亚可以将时间控制在五个小时以内,在早上五点多到达分销中心,上午便能完成工作。

  埃斯特雷亚一次送完报纸所得的报酬差不多可以得到五个比索的收入,差不多相当于一个成年墨西哥人每天消耗在食物上的金钱。

  而等到下午,完成了一天工作的她就会想办法买一些廉价的原材料,制作记忆中母亲教给她的那些阿兹特克神话仪式的相关物品——譬如熏香,又或者是黑曜石刀,抑或是颅骨石块。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东西的销量还不错,那个年代的墨西哥尚未经历比索金融危机,阿卡普尔科依然景气,全世界各国都有游客来到这片海滨的度假城市。所以埃斯特雷亚也借此机会,销售出了不少自己制作的“手工艺品”。

  接下来时间中,她在姨妈家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一日三餐基本上可以靠自己解决,只不过姨妈提供的那个四平米不到的小屋子依然是她在这个城市唯一的栖身之所,所以每当夜晚到来,埃斯特雷亚收摊之后,她便会回到那个阴暗潮湿的房间里,在心中不断地盘算着今天的收入还有支出,确定姨妈家迄今为止花在自己身上的款项已经完全能被手头上的收入覆盖以后安心地入睡。

  一年以后,埃斯特雷亚依靠送报和售卖的收入,积攒下来了一笔大约一千比索的金钱,她将那些钱都贴身保管。

  在埃斯特雷亚的计算之中,自己迄今为止应当支付给姨妈家的费用不超过三百比索。但就在她十一岁半的某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埃斯特雷亚却发现自己内衣贴身存放的那个地方,变得空空荡荡。

  埃斯特雷亚发疯了一样冲出了那个不足以称之为“卧室”的房间,面对正在厨房里制造墨西哥玉米卷的姨妈,朝她逼近,眼中闪烁着怒火:

  “钱……我的钱,全部消失不见了!”

  “埃斯特雷亚,你在说什么?”

  姨妈用一种仿佛大梦初醒一般沉思的表情,放下手中正在裹起来的玉米卷,对埃斯特雷亚缓缓地问道。

  “那些钱——远远比你花在我身上的款项更多的钱,我每天五点出门送报,下午摆摊叫卖到深夜赚回来的钱,全部被你拿走了是吗?!”

  姨妈看着她,明显地皱起了眉头:

  “埃斯特雷亚,伱在质问我么?”

  她掂起旁边的菜刀,表情平静语气冷静地对埃斯特雷亚说道:

  “埃斯特雷亚,不要用小孩子的认知去挑战成人的世界。这里是阿卡普尔科——你以为一个能供人以栖身的房间得值多少钱?我们将你从那个杂乱的小村子里收留过来,就已经值得五百比索以上的回报了——更何况你在这个家里,还有一个属于你的小小房间?

  “一千比索,这个价格很昂贵吗?在我看来它只够覆盖你过去一年多在这里的生活开支而已。而且我的孩子,你的兄弟——我想要把他送去美国读书,为了你的家人,你不应该多做出些贡献吗?”

  埃斯特雷亚一下子噤了声。

  不是因为姨妈的话语让她明白了现实的残酷,而是因为她手上正一刀一刀朝着砧板砍下的菜刀让她恢复了平静的理智。

  埃斯特雷亚默不作声地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但是——就在厨房里重新响起做饭的声音以后,她便带着自己悄悄收拾好的东西,走出了这个家,并决定从此以后都不再回来。

  ……

  当天埃斯特雷亚并没有找到能够栖身的地方。

  那天的生意不好,虽然她在广场上售卖了一整天,但却只有寥寥几个比索进账,再加上早上送报的收入,加起来身上也只有十个比索不到的存款。

  虽说这笔钱也可以让她在这个城市最廉价的旅馆里找地方歇上一夜,但等到第二天,恐怕她就拿不出任何钱去吃饭了。

  于是那天晚上,埃斯特雷亚选择了在街上过夜。

  那个年代的阿卡普尔科,夜晚已经初露獠牙,每到夜色降临时,街头巷尾就会成为瘾君子还有毒贝反交易的场所,枪声不时响起。

  对于这样的情况,埃斯特雷亚偶有耳闻,所以她特意选了一条偏僻的小巷,清空了一个垃圾桶,在里面过夜。

  那一个晚上的风不算很冷,埃斯特雷亚睡得比较早。尽管垃圾桶里的臭气始终围绕着她,但因为在姨妈家早已经习惯了被类似的臭味包围,所以埃斯特雷亚倒是没感觉有什么不适。

  墨西哥小巷的垃圾桶里,埃斯特雷亚陷入了静谧的睡眠。

  但等到半夜的时候,这份静谧却被打破了。

  脑袋倚靠在垃圾桶的内壁上的埃斯特雷亚,因为垃圾桶外响起的人声而忽然惊醒。

  “……这个……”

  “……新的货吗……”

  迷迷糊糊地听着那些声音,其中一些类似于“交易”、“甲基苯丙胺”的字眼,让埃斯特雷亚悚然惊醒,刚刚被打搅还未完全散去的睡意轰然消失。她想起平时在送报的路上还有广场摆摊时听到的风言风语,心知肚明,自己已经陷入了阿卡普尔科声名狼藉的地下接头交易现场之中,然而那正是她挑选睡眠场所时所极力避免的事情。

  埃斯特雷亚在心中疯狂祈祷,希望自己能不被外面交易的两人发现,但就在这时,因为过于紧张,脑袋小小地磕到了铁皮桶的内壁上。

  垃圾桶外的交谈声刹那间止住了。

  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金属机括被拉开的弹响,还有缓慢接近的脚步声。

  埃斯特雷亚刹时间屏住了呼吸。

  然后,她忽然用力撞翻了垃圾桶,朝着那边脚步声的方向弹滚而去——乘着垃圾桶外的脚步变得狼狈向两边移开的时候,身体就像是一只臭鼬一样钻出了桶口,朝着小巷子外面冲出。

  “砰砰砰砰——”

  身后传来连续不断的手枪射击声,大概是没想到从里面钻出来的人会这样小,再加上埃斯特雷亚故意弓着身子,子弹从她的头顶擦皮而过,穿过旁边的墙壁,“簌簌”的粉尘不断落下。

  而就在这一瞬间,埃斯特雷亚已经绕过了转角,朝着小巷外的大街更疯狂地跑了出去。

  那两个交谈者冲出巷子,看着已经远远跑开的埃斯特雷亚不甘心地又放了几次枪,直到弹匣全部被打空,而埃斯特雷亚彻底消失不见的时候,才不甘心地收起空枪,并快速地转移了阵地。

  ……

  埃斯特雷亚瑟瑟发抖地奔跑着,哪怕明知道身后没有再传来枪声,也不敢回头去看,生怕回头便会消耗精力,让那两个人逮住。

  直到跑出七八百米,绕过了几个路口,埃斯特雷亚才像是要咳出自己的肺部一样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稍微在路边休息了起来。

  经过了刚才的事件,埃斯特雷亚也不敢再在大街之上露天休息了。然而此时从身体内部传来的疲惫,却让她怎么也无法继续行动下去,保持清醒,走来走去。

  埃斯特雷亚左右看了看,然后她发现了一个目标。

  ——那是一个闪着微光的后院,院子里面是一栋看起来有数层高的建筑。

  埃斯特雷亚咬咬牙,支着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从院子的围墙上翻了过去。一落到院子里,就又是大口大口地呼吸了起来。

  她摇摇晃晃地走到院子最前面,从闪着微光的窗户翻了进去,里面是一条向下的台阶,埃斯特雷亚顺着台阶慢慢走了下去,里面是一个酒窖,一方方木桶被整齐地排列着,有大有小,它们堆积在酒窖中,让这里到处弥漫着浓郁的香气。

  “这里就是我想要的地方。”

  埃斯特雷亚心中闪过了一丝惊喜。

  然后她便拼尽自己最后的几分力气,悄悄移开酒窖下层的木桶,将它们都往外移出去了几分米,自己则躺在那些木桶的后面,枕在灰尘和酒渍的上面,就这样沉沉地睡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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