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归来的她 1W_恶党的驯服主角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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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归来的她 1W

  总共能坐下三十人的庞大圆桌上,除去十位站在帝国顶点的大公,剩下来的十九人……毫不夸张地说,在某种程度上讲,的确有和大公们平起平坐的资格。

  炼金协会的会长帕拉·塞尔苏斯以及另外两名传奇巨匠,以太院至高九席中实力最高的三席,零点探索者的七位组建者来了两位,还有全部由行于深渊的超凡者组成的终焉殿堂,人数极少但成员实力最低也是四阶的升华之路……甚至连以杀生之名传遍帝国的光阴会,也派人来到了现场。

  除此之外,还有零散的,不属于任何势力,几乎等同于传说的独行超凡者。

  帝国近百位五阶超凡者中,最顶尖的那一批,除了革命军的军团长们以外,可以说已经悉数到场。

  是的,不只是大公,还有其他站在帝国最顶端的超凡者,他们都是安瑟筛选而出,让大公们以最快的速度分别去联系的。而现在,所有人都沉默着,等待坐在主座上的人开口。

  “按照名单,所有人都已经来齐了,很好。”

  在座的所有人里过分年轻的会议主导者十指交错,后靠着椅背,在如此沉重而危急的境况之下,他的神情依旧显得自然平和。

  “既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不同的地方赶到这里,我想在座的每一位,都应该已经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安瑟轻打响指,一道光幕便出现在了会议桌的上方。

  那是一片……血色的天空。

  三十六道仿佛有生命的裂口缓缓蠕动着,每分每秒都在向大地降下来自最为纯粹的终结,从天穹上涌出汩汩血焰的荒诞景象,分明是混沌的迷界之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即便是只透过虚像,超凡者们也陷入了缄默之中。

  比起大公,自成组织或是独行的超凡者几乎从未直面过飨焰的力量,但对于皇帝的恐惧却是一样的。

  即便不在他们面前刻意彰显暴力,皇帝也有一万种方式让任何超凡者屈膝下跪,在艾菲桑徳还没成为那个终日藏匿在源焰中苟活的癫狂暴君时,她早就已经蹂躏过整个帝国,一如曾经的伊沃拉。

  那份将物质,以太,要素,所有存在的,无论具象还是抽象的一切尽数焚灭的力量,是每个超凡者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

  只是看着这副光景,明明已经逝去恐惧与颤栗便卷土重来,让他们再难保持平静。

  即便他们没有给出什么明确的反应,但安瑟还是轻易地觉察到了大多数人的情绪变动,他们的恐惧对他而言,这是好事。

  转移注意力是一方面,但安瑟也的确需要他们……不遗余力,竭尽一切地去杀死伊沃拉。

  在原定的未来中,追着艾菲桑徳投入迷途海的伊沃拉到底遭遇了什么,始终是个谜团,但安瑟能百分之一百地肯定,命运不会让如此重要的飨焰血裔无声无息地死在迷途海里,她一定有……更重要的作用。

  杀死伊沃拉既是防止她有那万分之一,重临王座的可能,也是为了断掉命运的一条路。

  只是现在,恰好又给了安瑟另一个帮助,那就是将可能降临到他身上的恶意,暂时转移到伊沃拉身上。

  不仅如此,召集起诸位大公,并顺势叫来其他顶级超凡者的安瑟,还有一个更深的目的。

  微微眯眼的海德拉,将眸中的恶意敛藏至最深处。

  他准备创造条件,将这二十九位超凡者中的绝大多数……直接灭杀。

  避免被围杀的最好方法,当然就是提前把可能针对自己的人全部杀光——弗拉梅尔最开始就有这个打算,只不过那时候艾菲桑徳还没有死,他注定没机会这么做。

  海德拉与飨焰的斗争不是低阶超凡者可以插手的,汇集起这么多顶尖的五阶超凡者自然不可能只是为了商量对策,也是在汇集打手,或者说……炮灰。

  在这个谁也不愿伊沃拉回归的情况下,不管你是什么水平的五阶超凡者,不管你愿不愿意,总有人要做炮灰的。

  而安瑟要做的,就是让这个“总有人”,变成“大多数人”。

  “告诉各位一个很遗憾的消息。”

  怀着残忍邪恶之念的海德拉流露出悲伤的神情:“曾经的大皇女殿下伊沃拉已经彻底疯了,她可能想要……毁灭帝国。”

  “不,准确来说,应该不是可能,而是确定,从现状不难看出,她就是想要完成自己的复仇,想要将帝国尽数毁灭的。”

  将自己关在迷宫里的伊沃拉没法出言解释,她的状态和她的想法,当然全由安瑟说了算。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在胡扯。

  安瑟转头看向坐在自己右手边第二个位置的龙语大公,轻声叹息道:“龙语阁下,我想……你也见到她疯狂的模样,虽然只有一瞬。”

  突然被提及的龙语大公愣了一秒,在其他超凡者们的注视下沉声回答:“的确,那个状态的殿,那个状态的伊沃拉……”

  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起那个女人半面白骨,身缠血焰的狰狞模样,以及歇斯底里的癫狂目光,脸都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就算不往下说,光看他的表情,其他超凡者也能知道伊沃拉现在的状况到底有多糟糕。

  安瑟微微颔首,同时将光幕变换,由被撕开三十六道裂口的天穹,变为已经被无尽血焰覆盖的大地。

  平原,山岭,城池,聚落……一切的一切都被燃烧的血色吞下,侵蚀,而后焚灭。

  整个西国,已经逐渐沦为真正的人间炼狱。

  “这是现在的西国,在裂隙开启后六小时的景象。”

  安瑟自己也凝视着光幕中的血色炼狱,海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火海,有这么一瞬间,他不由得去想——希儿和阿萝她们,现在还好吗?

  她们……救下了多少人呢?

  他在联系其他超凡者的时候,还让鸦和莱茵同时给希塔娜她们尽可能提供一些帮助,面对这份连安瑟也必须暂时退避的力量,她们的救助工作应该会相当艰难。

  这份忧虑在安瑟心中一闪而逝,他很快便立刻将重心放在了眼下的计划上,表面上几乎只是微微顿了一下,便接着说道:“这就是现在的伊沃拉能做到的事,想想看吧诸位,假如她受到了源焰的认可,真正掌握了那份火焰……”

  “那帝国被焚烧殆尽的日子,恐怕也就已经来了。”

  首先,必须要断绝大公和其他超凡者们,倒向伊沃拉的念头。

  这个工作安瑟之前本来已经做过不少准备,没想到命运给了安瑟一个更好的机会,只是不知道祂会什么时候收取代价。

  利用恐惧和伊沃拉现在已经疯狂的事实,往他们的脑海中刻入“必须杀死伊沃拉,否则一切就完蛋了”的想法,虽然可能没那么简单,但绝对不困难。

  毕竟在座的所有人里,估计每个人都发自内心的盼望着飨焰血脉赶紧断绝。

  然后就是……

  “海德拉阁下。”

  圆桌中段,一个全身上下都罩在黑袍里的神秘人开口,嗓音沙哑难听。

  他是来自终焉殿堂的超凡者,这个组织的所有成员,全都是行走于深渊的超凡者,他们认为天国之路是软弱者的道路,真正的超脱唯有在深渊中才能求得,也因此……非常崇拜几乎等同于深渊化身的海德拉一族。

  “伊沃拉……必须死,但我们该怎么做,才能杀掉她?”

  或者说,面对现在这种拥有不知名强大力量的伊沃拉,他们的胜算在哪?

  他的问题非常关键,谁都想杀死伊沃拉,但几乎没有一致利益的超凡者中,谁也都不想成为第一个牺牲品。

  就好像在皇帝“死”后,按照最有利于超凡者的逻辑来判断,他们应该立刻聚集起来围杀安瑟,但最终还是没有任何人动手一样。

  而这时候,安瑟要做的事自然只有一件。

  那就是……给他们信心。

  “我知道各位可能因为伊沃拉现在表现出来的力量而产生犹豫,我也很清楚没有谁是来送死的。”

  年轻的海德拉站起身来,越发褪去少年稚气的俊美面容上,带着令人下意识信服的自信和笃定。

  “但首先各位要明白一件事情,如果伊沃拉真的有能够碾压一切的力量,那她就不可能用重重空间迷宫封锁自己,不是吗?”

  安瑟轻轻敲了下桌面,光幕上的画面变成了迷界裂隙的正面模样,那不停涌出血焰的锯齿状裂口宛如活物般缓缓收缩又稍微放大,从光幕上看,根本无法窥见门扉内的事物。

  “即便疯了……”安瑟微笑着说道,“她也很清楚,自己如果回到这里,必死无疑。”

  “但同时撕裂三十六道迷界门扉的力量,以及这种程度的飨焰之火……”

  以太院的至高九席之一,相位旅者巴恩斯·凯塔纳特开口道:“按照我的理解,现在的伊沃拉,她的力量……应该已经达到了接近六阶的地步才对。”

  作为极少数专精空间要素抵达五阶的超凡者,他在这方面的发言权不小。

  “这不是一道短暂开启门扉,而是被她强行撕开,并且还维持住了稳定的裂隙。”

  巴恩斯面色难看地盯着光幕上的裂隙,低声说道:“这种程度的空间操纵,简直……匪夷所思。”

  安瑟却只是笑了笑:“这就要提到下一个关键点了——在这场灾难开始之前,诸位大公已经和我一起,见到过灾难开始的征兆了,对吧?”

  他的视线扫过神色各异的大公们,在后者陆续点头后,继续说道:

  “那时开启的门扉,因为极度活跃的火要素吸引到了很多冒险者,他们大都推断,门扉内部极有可能是征天王朝在迷界的某处遗址……冒险者们对迷界的探索居功至伟,经验也是最丰富的,这方面,我觉得我们可以信赖他们。”

  “所以在那时候,我就做了个假设——伊沃拉,可能在迷界的漂流中因祸得福,从某处王朝遗迹里……得到了馈赠和力量。”

  “毕竟。”海德拉耸了耸肩,“她是完全适格,能继承冠冕的飨焰血裔,真的触发了什么遗迹的馈赠也不意外,不是吗?”

  “而这一点,在裂隙被伊沃拉撕开的不久后,我就已经证实过了。”

  安瑟转头看向龙语大公,微微抬起下巴:“龙语阁下也是见证者,他和我一起看到伊沃拉……坐在一个残损宫殿的破败王座上。”

  “……是。”

  龙语大公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却又没法反驳安瑟说的话,现在更不是反驳的时候。

  “海德拉阁下强行撕开了伊沃拉设下的迷宫,我有一瞬间透过裂口,看到了坐在王座上的伊沃拉。”

  这句话可谓将因对飨焰的憎恨和恐惧,而稍微提振起些许士气,瞬间击落到了谷底。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倒也的确能解释伊沃拉现在匪夷所思的力量,但这样的话,不就更没法对抗这个疯子了吗?

  但安瑟却笑着拍了拍手,他开口时,声音带上了回声一般,蕴藏着魔力的声音立刻将超凡者们从震悚中拽出:“别惊慌,诸位,我话还没说完呢。明明已经是站在顶端的至强者,怎么仅仅只是因为飨焰存在于那,就连冷静思考都做不到了?”

  简单粗暴的激将法,但对于这些被皇帝,被飨焰永远骑在头顶上的强者们而言,非常管用。

  “龙语阁下。”

  安瑟再度看向龙语大公奥莱门汀:“在那一瞬间,你除了感受到伊沃拉的疯狂,还感受到了什么?”

  还感受到了什么?除了恐惧以外,还能是什么?

  龙语大公当然不可能把这话说出口,并且他更不想去接安瑟的话,他感觉到安瑟在利用他引导其他超凡者们的心态……但不管怎样,眼下这个局面都容不得沉默,他必须回答。

  “危险,恐怖,不可控,还有——”

  奥莱门汀绞尽脑汁憋出了几个词来,刚想着该怎么继续往下说,安瑟就已经笑着说道:“没错,不可控,你那时候很冷静啊,龙语阁下,在这么一瞬间也能感觉到伊沃拉的问题。”

  年轻的海德拉面向所有超凡者,声调逐渐拔高:“我们做个简单的推断吧,诸位。”

  “如果伊沃拉在迷界中得到了来自先代王朝的遗迹,从中取得了六阶之下的最强力量,那么她为什么没有直接回来,而是莫名其妙地撕开了这么多迷界裂隙,发狂地向外倾泻飨焰之火,并把自己关在迷宫之中?”

  “如果她不够强,就不可能造成如此夸张的毁灭;而如果她真的够强,却又不可能躲在连我都难以击穿的迷宫之中。这显然是矛盾的。”

  “但别忘了……各位。”

  安瑟手中突然出现的手杖轻轻点地,发出低沉的闷响。

  “别忘了,伊沃拉她已经疯了。”

  “她在迷界中不知被艾菲桑徳的火焰焚烧了多久,她不知道用了什么力量才挺过这必死之局,即便如此,她的心智也肯定已经被焚烧得只剩下残渣,这一点,我和龙语大公都确认过了。”

  “那么,一个已经亏空破碎,濒临死亡,并且连意志都已经完全崩溃的人,即便有了那么千万分之一的奇迹,找到了能让她从绝境生还的力量——”

  年轻的海德拉微微歪头:“她真的有,能将其驾驭的可能吗?”

  立于顶点的超凡者们在他的悉心诱导下,又从绝望中找到了希望。

  “您的意思是……呵呵。”来自光阴会的神秘超凡者低笑一声,“就像龙语大公阁下所说的那样,她失控了。”

  没错,伊沃拉失控了,只有这个理由,才能完美解释之前的矛盾。

  ——因为发疯了,失控了,所以才癫狂至极地向西国降下天灾;因为无法控制好那份机遇,她又不得不把自己封锁在迷宫之中,保全自己,尽可能消化这份力量。

  这个推论让超凡者们豁然开朗,虽然也隐隐有人觉得安瑟的推断太过片面,做出推断所依靠的信息甚至都是猜测,但现在也没有什么结论能比安瑟的推断更有说服力了。

  伊沃拉在迷界的漂流中因艾菲桑徳的焚烧而癫狂,却又奇迹般的漂流到了一处征天王朝的遗迹,她在那里获得了远古飨焰一族的恩赐与力量,但却又无法将其驾驭而暴走,她最后唯一能做的……只有用自己精通的空间要素将道路重重封锁,竭力将这份力量消化掌控。

  ——这当然完全是安瑟编纂的故事。除了那片遗迹,强度极高的飨焰之火,以及状态奇诡的伊沃拉外,安瑟对这位大皇女的情况一无所知,就连“伊沃拉已经疯了”的情报,都是安瑟利用仅仅一瞬间破开的迷宫裂口,强行按在龙语大公意识当中的。

  一看到飨焰之火恨不得拔腿就跑的大公们,在看到伊沃拉的那一刻,心里除了恐惧还是恐惧,哪还有心思去分析她的状况?他能说什么,全看安瑟想让他说什么而已。

  在从裂隙中突然穿梭到龙语大公面前时,安瑟心中就已经做好了计划。

  一个并不完善,甚至有些粗糙,但已经够用的计划。

  这计划的核心只在于一点,那就是逼迫。

  “所以,这才是我们最好的机会,或者说,我们可能只有这一个机会。”

  安瑟毫不犹豫地大声道:“伊沃拉现在正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无论是突然被撕开的迷界裂隙,还是毫无节制,可以称得上‘浪费’的飨焰之火都可以证明这一点,她唯一的余力……只剩下操纵空间迷宫来自保。”

  “诸位,好好想想吧,我甚至不提她假如在裂隙开启的时间内,躲在迷宫里便将那份奇特力量掌握的可能性……我只假设,在某个瞬间,伊沃拉清醒了过来,直接将所有裂隙关闭,躲到谁也无法触及的迷界之中,慢慢消化那股力量……她没有成就六阶,不会被深渊侵扰,那便拥有我们无法想象的时间,十年,二十年她都耗得起,当她完全掌握那种力量之后……”

  年轻的海德拉叹息道:“帝国恐怕要迎来一位,史无前例的暴君啊。”

  这一次,超凡者们是真的坐不住了。

  用对伊沃拉,对飨焰的恐惧,激起他们对伊沃拉的杀意;而后再以伊沃拉现在的“失控”,提高他们心中战胜伊沃拉的可能性;最后,用最糟糕的结局……来逼迫他们不得不立刻,马上动手,不给他们丝毫犹豫与思考的时间。

  就这样逼迫他们不得不直面伊沃拉,逼迫他们把遥远的死亡和毁灭,放在眼前。

  而在这个时候……只需要最后的轻轻一推——

  “我之前说过,我清楚诸位来到这里,是为了终结这场灾难,而不是来赴死的。”

  安瑟一手支着手杖,另一只手背到身后,挺拔的身形散发出令人敬服的气场。

  他微笑着说:“因为我之前就已经进入过那道裂隙,并成功击穿了伊沃拉的空间迷宫,虽然只有一瞬,但也已经足够。”

  “所以……我会第一个踏入门扉,并在最前方,引导诸位。”

  直到这一刻,所有超凡者的神情,包括龙语大公,才真正有了变化。

  “您是说……”终焉殿堂的超凡者声音微有颤抖,“您要身先士卒吗,海德拉阁下?”

  “当然。”少年微微颔首,“这是我的职责,更是海德拉的义务所在。”

  “清除飨焰血裔之中的,不合格者。”

  “如果是这样的话……”

  炼金协会的会长帕拉站起身来,沉声道:“我支持海德拉阁下的提案。”

  没错,只有这样,只有将自己也置入棋盘当中,并且放置在最危险的位置,才能推动其他棋子一同入局……这就是,安瑟要付出的代价。

  他不清楚伊沃拉现在有多强,无法确定其他超凡者会不会反水,并且还要深陷无尽的飨焰之火焚烧,他要在这种情况下,既想办法杀死伊沃拉,同时还要坑杀掉绝大多数五阶超凡者。

  既然命运如此直接地邀请他在棋盘上拼杀,给了他这么好的机会,他又怎能拒绝呢?

  如果成了,那么从今往后,一劳永逸,余下的超凡者绝不可能再威胁到安瑟,他要考虑的,只剩下那神秘势力,以及虽然大概率已经死了,但依然有可能存活的艾菲桑徳。

  命运的棋子,将被一扫而空。

  而如果失败……那也无妨。安瑟时刻做好全身而退的准备,他时刻都有和命运赌命的勇气,但可不会愚蠢到连后手也没有。

  看着陆续同意的超凡者们,海德拉脸上的笑容越发鲜明,越发真挚起来。

  如果能解决掉这件事,那我的确就能像希儿和阿萝期望的那样……有更多的选择——

  “我也同意海德拉阁下的话,不过再怎么说,防护措施也得做好吧。”

  突然有一位超凡者……一位大公开口了。

  布拉彻·血尘,西国大战的罪魁祸首之一。

  安瑟微微眯眼,温和回答:“这当然是必要环节之一,不过这里汇集了全帝国乃至全大陆最顶尖的五阶超凡者,面对虽然量极为庞大,但强度相当不足的飨焰之火,也绝非毫无办法,不是吗?”

  一看到安瑟回答自己了,血尘大公看起来还挺高兴的,这个面色阴柔的大公双臂环胸,颇为自信地说道:“海德拉阁下说得对,但现在情形紧迫……除了法术之外,正常的炼金术肯定指望不上了,但我这边,可是有个相当了不起的东西,没想到现在就能派上用场。”

  他站起身来,摊开双手,鲜红的血液自左手指尖汇集向右手指尖,凭空凝聚成一条浅浅溪流,而后……突然开始形变。

  “我想各位应该对我钻研的方向多少也有些了解了,所以我要展示一下最新的研究成果……嘿,奥莱门汀,借你的仆人用一下。”

  血尘大公一挥手,会议厅的大门突然碎裂,站在门口侍立着的仆从直接被隔空抓住,一下就飞到了血尘大公的手下,被他紧紧扣住头颅。

  而后,在仆从惊恐至极的尖叫声中,他的身体在飞速的……融化,融化成一滩血肉,再然后融化成一团血球,并在血尘大公无比得意的眼神下,最后化为一块血色晶体。

  “……邪术。”炼金协会的会长帕拉低声喝斥,“布拉彻,你这是在亵渎生命!”

  “亵渎生命?”

  血尘大公歪了歪头:“我只是在研究素材而已,你还是喜欢那老一套啊,帕拉。”

  他没有去管帕拉的怒视,而是笑眯眯地将这枚血晶献给了安瑟。

  “海德拉阁下,这可是好东西……当然对您而言不算什么,但的确是我的生命篡变之路的重要成果。”

  “……以太的味道。”接过结晶的安瑟微微眯眼,“你能从凡人身上,提取出以太?”

  “啊哈!不愧是无所不能的海德拉!”

  血尘大公立刻兴奋了起来:“还是您识货!一眼就看出了这枚血晶里极低极低的以太含量!我当时成功提取出来的时候,连觉都睡不着了!”

  布拉彻·血尘,他的研究领域,是炼金术士里最被人诟病批判的……生物炼金。

  他和龙语大公,某位声名赫赫的五阶冒险者,以及安瑟……准确地说是浮士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浮士德三年前与龙语大公的战斗,甚至都可以说是因此而起。

  “……别废话,布拉彻。”龙语大公突然说道,“这个东西,对杀死伊沃拉,有什么帮助吗?”

  “帮助?帮助就是我刚才说的防护措施。”

  血尘大公打了个响指,血晶瞬间展开为一道薄薄的屏障,他兴奋万分地说道:“那飨焰之火的量极其惊人,如果我们要深入其中的话大概率会被包围,海德拉阁下说得没错,它强度实在差远了,比起在杀死伊沃拉前浪费大量以太被飨焰之火消耗……提前创造出能够抵挡焚烧的东西不就好了吗?”

  这一刻,绝大多数超凡者们都明白过来,血尘大公指的“能抵挡焚烧的东西”是什么了。

  大多数人面不改色,甚至饶有兴趣地多看了血尘大公两眼,极少数超凡者则皱起眉来,甚至有人面露怒色。

  “这块血晶能大概能抵抗飨焰之火的焚烧……零点零五秒左右。”

  血尘大公摸着下巴:“这还是因为奥莱门汀这个仆从的质量比较高,换成普通人的话,应该是零点零一秒左右吧。”

  “也就是说,正常在飨焰之火中行走每秒要烧掉一百人份的血晶,我们这里三十个人,那就是三千人份,如果能在十分钟内杀死伊沃拉的话……”

  男人打了个响指,咧嘴笑道:“一百八十万人份的血晶就够了,这不是很划算嘛。”

  “哦,不过保险起见,为了防止在和伊沃拉战斗时的消耗太大……再翻个五倍好了,九百万人份的血晶,嗯……”

  布拉彻·血尘转头看向奥莱门汀:“你那还有多少人,奥莱门汀?”

  “……我最多出一百万。”奥莱门汀皱眉回答。

  “一百万也太少了,青金,你那边人最多,你多出一点。”

  青金大公更加不悦了:“那都是我的财产,你别搞错了,血尘。”

  “搞错的是你才对吧,反正基本上都要被烧死了,为什么不赶紧拿出来让我们好快点杀掉伊沃拉那个婊子?”

  血尘大公似乎对伊沃拉怀有极深的恨意:“我这边起码能出三百万,你可别少于这个数字。”

  而后,一直和血尘大公对立的天壤大公,竟然不用他提醒,就缓缓开口道:

  “我这里……有两百万信徒,可以为了神的伟业而献身。”

  血尘大公的脸上一下便露出笑容来:“这不就够九百万了吗?”

  他转头看向安瑟,既没有残杀平民的嗜血,也没有将生命化为薪柴的残酷,只有着……渴望杀死伊沃拉的兴奋。

  “您说呢,海德拉阁下?”

  “再救一个……再救一个!明芙萝!接着她!”

  浑身上下几乎被血焰包裹,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的希塔娜嘶声力竭的咆哮着,将怀中娇小颤抖的身形高高抛向天空,细密的铁灰色粒子立刻卷住这看起来最多只有六七岁的孩子,将他轻轻放到漂浮在半空中的庞大飞行物上。

  “希塔娜,你没事吧,该休息了,这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

  没有一寸完好皮肤的希塔娜站在火海之中,沉默着眺望血色的炼狱,最后抬头朝明芙萝点点头,向火海外围狂奔而去。

  一小时后,森林湖边,希塔娜接过明芙萝递来的衣服披到身上,摸了摸重新变成短发的雪白发丝,嘀咕道:“头发会不会变丑了啊。”

  “……你被飨焰之火连续烤了三四个小时,只想着这个?”

  “哈,习惯了也没什么感觉就是了。”希塔娜咧嘴笑笑,大大咧咧地坐到湖边,望着极远处聚在一起,被她们救出来的难民。

  明芙萝在她身旁坐下,有些不解地打量着她:“你的灵质为什么没有起效?理论上讲,你不是应该能直接无视掉飨焰之火的吗?”

  “不知道啊。”

  希塔娜苦恼地挠了挠头:“明明这个火,比皇帝的差远了,我却没办法完全免疫掉,还是说我本来就没法免疫这个火,是弗拉梅尔先生的护符帮了我吗?”

  “有可能……那毕竟是神灵种的力量,要是能被你轻易免疫的话,你不就是神灵种了?”

  “嘿嘿,如果真是的话,那就太好了!”少女呼呼哈哈地挥舞起拳头,“那样的话,不管安瑟要做什么,我都能帮他做到!”

  明芙萝沉默片刻,声音轻柔了很多:“最起码,你现在就已经做到很了不起的事了,起码比我要强。”

  希塔娜哆嗦了一下,一脸古怪地看着明芙萝:“你别这样明芙萝,我,我要起鸡皮疙瘩了。”

  “……”

  看在希塔娜那种根本不要命的救人方式份上,本来想好好夸她的明芙萝选择闭嘴。

  这条笨狗在气人身上真是天赋异禀,安瑟和玛琳娜到底是怎么忍受得了她的?

  明芙萝虽然有些生气,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毕竟……希塔娜的表现已经可以用疯狂来形容了。

  她没有办法完全免疫飨焰之火,但还是能在一定程度上,进一步削弱它的强度,让那血焰最多只是烧烂她的皮肤,连肉都烧不完。

  希塔娜还能强行增幅自愈,加速耗尽血焰的焚烧能量,用这样来确保自己在救人时,和别人接触的部分不会被血焰焚烧,以免让被救者出事。

  虽然让人讨厌,但在践行自己的意志这件事上,的确不存在半点迟疑和犹豫。

  如果改掉那些臭毛病的话,的确是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家伙。

  “哎……也不知道安瑟那边怎么样了。”

  希塔娜抱着膝盖,忧愁地叹了口气:“我感觉到他认真地用了海德拉投影的力量,而且还和很厉害的家伙碰上了……可能就是伊沃拉,他也不找我们,该怎么办啊。”

  “相信他。”明芙萝淡然道,“相信安瑟会把一切处理好,这就是我们能做的。”

  “我知道!可我就是想帮他啊……我又想帮他,又想救更多的人……烦死了!果然还是不够强!”

  少女站起身来,气急败坏地一拳轰向湖面,恐怖的冲击直接让平静地湖泊掀起冲天巨浪。

  “还是……不够强啊。”她放下手臂,有些失落地呢喃着。

  明芙萝有些无语:“你要是还觉得自己不够强,那么——”

  她的话语突然止住,希塔娜的眼神也瞬间变得冰冷凶残,两个女孩几乎是同一时间将视线投向难民们所在的地方。

  那里……有人侵入!

  只是两个呼吸间,希塔娜和明芙萝便立刻在难民们不知所措的眼神中出现了,她们警惕地看着森林深处,没过几秒,一个漆黑的纤细身影,缓缓从中走出。

  “就在这里……吗?”

  冷漠的,沙哑的声音,从漆黑的面具下发出。

  而希塔娜的瞳孔在这一刻,收缩到了极限。

  在她眼前,是一个穿着漆黑连身长裙,带着黑色面具的少女,而她身上最惹眼的,莫过于一头仿佛能将光线完全吞噬的漆黑长发,以及奇奇怪怪的,将她的整条左臂完全遮住的,宛如翅膀一般的披肩。

  “明芙萝小姐,希塔娜小姐。”

  面对着陷入呆滞和沉默的两人,这位浑身漆黑的少女用右手单手提起裙摆,屈膝行礼。

  “遵照安瑟先生的意志,向二位问好。”

  “我是鸦九。”

  她如此轻声说道:

  “来自影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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