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这一家都超有病 9K_恶党的驯服主角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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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这一家都超有病 9K

  依然是那昏暗的地下研究室,明芙萝在微弱的光照下凝视着自己原本的肉身,眼神冰冷。

  “几乎已经完全断开连接,甚至有完全无法回去的可能。”

  泛着铁光的食指触碰到柔软肉身的眉心,但那种强烈滞涩甚至是排斥感,让明芙萝的心跌落谷底。

  灵魂永远无法回到本体当中,这是最坏最坏的情况。

  这具傀儡为了和以太院交手,在具体机能上做过微调,战斗方面进行了特化,其他部分则有所欠缺。

  这种傀儡,最不适合明芙萝的灵魂暂宿。

  巴别塔内没有精通灵魂法术的五阶强者,就算有,也没有可能快速解除索伦在她身上设下的制约。

  她尝试用傀儡之身去役使傀儡,但效能可以说是差到了极点,根本没办法进行正常使用。

  “……在解决这个问题之前,最好的选择就是一直驻留在安全屋内,但问题在于——”

  问题在于,炼金协会,仍死死卡着二代浮游炮蜂鸟的量产。

  巴别塔的领导者亨德瑞克前脚刚在伊沃拉面前做出许诺,保证巴别塔会在七天之内解决掉这个问题,但现在……

  假如她不出面,而是一直窝在安全屋里,那根本不可能解决这个问题——因为明芙萝可以确信量产蜂鸟的设计不存在任何缺陷,必然是炼金协会从中作梗。

  “炼金协会……”

  明芙萝缓缓捏紧桌上的炼金刻刀,一字一顿道:“海德拉,又是你吗?”

  作为弗拉梅尔,那个几乎被炼金协会当神灵供着的怪物的儿子,安瑟在炼金协会中的影响力有多大,想都不用想。

  而他又与伊沃拉作为帝国最关键的两个神灵种,关系自然不必多言……

  这一环紧套一环,令人无比窒息的压迫节奏,可谓比只会找人暗杀的以太院强上千百倍。

  回来才仅仅三天时间,就几乎把自己逼上绝路。

  但明芙萝可不想在这方面称赞安瑟,更不希望有幸享受这种节奏的是她本人。

  昏暗的灯光下,凝视着自己本体的明芙萝陷入沉思。

  究竟怎样才能找到破局之法?海德拉口中的赌约,又意味着什么?倘若他真的要做到如他所说的那样,让自己的信念和理想埋葬于偏执和疯狂中,他又会……做些什么?

  她的脑海中闪过种种可能,安瑟能在帝都撬动的能量实在太过庞大,并且他本身又是最庞大的能量之一,就算那个魔鬼口口声声说不会直接威胁自己的人身安全和自由,但假若真的是要使绊子的话,根本防不胜防。

  女人纤长的食指缓缓摩挲着自己的肉体,若有所思地低声呢喃:

  “也就是说,破局点在……和海德拉立下赌约的人身上。”

  “能有资格和海德拉对赌的人,究竟会是谁?”

  想要打开局面,就要认清自己的现状。

  而现状就是,她现在是个被两位大人物摆在冒险棋盘上的棋子,那两个恶劣而无聊的家伙会为了决定她的“未来”,或悲悯仁慈地施以援手,或残忍恶毒地降下灾难。

  每走一步,她都不知道棋盘格子上的标识,到底是祝福还是诅咒。

  真是够……高高在上的。

  “从海德拉这次启动的手笔来看,他们并不是旁观主义者,不仅不会静看事态变化,甚至还会主动或明或暗地影响我,而且力度不小。”

  明芙萝将自己的肉体浸泡入满是淡绿色液体的容舱之中,轻推眼镜,坐到了宽大的软椅上。

  六道光幕在她眼前展开,凝视着各个数据的明芙萝低声自语:

  “也就是说,这是海德拉与他那个赌友之间的博弈,假若以不直接限制我本身为前提,那么这场博弈的关键就在于——”

  以太从这具傀儡的核心涌向指尖,将光幕拖曳,女人的视线随后定格在其中一幕上。

  亨德瑞克正在和一个身披墨色长袍的男人说话,在那墨袍后面,内嵌眼眸的太阳悬挂在倒三角中。

  炼金协会的标识,象征着他们对于洞悉真理的渴望。

  凝视着他们的明芙萝轻轻敲着桌面,脑海中,瞬间浮现起多种可能性。

  她似乎有所明悟,灰白眼镜下的紫色眼眸,倒映着荧幕上的流光:

  “对于我……选择的导向吗?”

  “某个时刻,也许是连我自己都未必能察觉到的时刻,在外界多种因素的多重影响下,所做出的选择,会决定身为棋子的我,究竟是得到援手,还是遭受灾难。”

  “如此,棋子所看到的一切永远在他们的摆布之下,唯有和他们站在相同的高度,才有死中求活的可能。”

  “他们的高度,也就是……”

  “棋手的视角。”

  说起来容易,但棋手的视角,又怎么可能被她这颗连落脚点在哪都不清楚的棋子捕获?

  资源,势力,能量……巴别塔连以太院都有些难以招架,又以何去对抗盘踞于帝国之上的那个庞然巨物?

  明芙萝无法取得棋手视角下的信息,看不到他们那遥远的设计和陷阱,但她能做到一件事——

  假若只是看着自己,以更高的层次和角度俯视自己,而不将这个视线投向远方,这一点对明芙萝来说,轻而易举。

  只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不需要看到更远的未来,只需要尽可能看清脚下的路。

  得到答案的明芙萝站起身来,她沉默着为这具傀儡尽可能增添武装,随后走向外部的长长甬道。

  被玩弄的棋子冷声低语:

  “操纵自己,明芙萝。”

  炼金协会,一个超然独立的术士组织,比以太院和巴别塔都要松散,人员也更加稀少,但却在整个帝国的术士体系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一来,大多数的超凡器物都由炼金术士产出,大多超凡素材也只有炼金术士能够顺利加工;二来……炼金术士,是各种分支术士中,最强大的那一个。

  安瑟不知道在那个世界中,游戏和娱乐影视里对炼金术士只会蹲在工坊里捣鼓工具,自身战力薄弱的刻板印象从何而来,但在这个世界,炼金术士的强大无人置疑。

  所谓炼金,就是创造。而创造,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最困难的事情之一。

  炼金术士拥有凌驾于所有术士之上的,对以太的绝对掌握,对多种要素的深刻理解,并且还有最齐全完美的装备,甚至是深不见底的以太魔晶储备。阶位相同的情况下,炼金术士几乎不可能败给其他术士。

  在战斗上是如此,在其他领域呢?

  能够增强术士们法术效果的施法媒介,各种奇妙珍贵的超凡器物,施法或是研究时必须经过特殊加工的素材……没有哪个术士会想不开去得罪炼金术士,就好像每个术士,都渴望成为炼金术士一样。

  而此刻,就是这些站在术士领域顶端,要让所有术士都不得不恭敬甚至小心对待,生怕得罪了的精英们,现在却像餐馆的侍应生一样,围着某个来到炼金协会的贵客,甚至于那副前倨后恭,努力卖笑的模样,比侍应生来的还讨好卑微。

  “安瑟阁下,我这里有十颗熔岩龙的牙齿——”

  “安瑟阁下!我在上个月从先代王朝的遗迹里挖出了——”

  炼金协会里,这帮发了疯的炼金术士把安瑟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希塔娜都被这夸张的阵仗给搞懵了,一脸茫然地看着这群不知道发什么病,疯狂想给安瑟送这送那的术士们。

  好在这汹涌的人潮还没围起来多久,就有人替安瑟解了围。

  “散开。”

  仿佛带着重叠效果的庄严声音,回荡在炼金协会宽阔奢华的大厅里,所有围着安瑟的炼金术士齐刷刷定住身形,接着不由自主地给安瑟让开一条道路。

  年轻的海德拉仰起头来,二楼有一位头发花白,样貌和蔼的老人正笑着朝他招手。

  “帕拉阁下,许久未见。”

  安瑟笑着向老人问好:“您的真言术也愈发炉火纯青了。”

  “不入流的小把戏罢了。”

  帕拉·塞尔苏斯,炼金协会的当代会长,以太院至高九席之一,而前面这两个身份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他这个身份来的重量级——

  弗拉梅尔·海德拉在炼金学上数量极其稀少的……真正学生。

  “倒是你,安瑟。”老人笑着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在我们都想不到你会选择谁作为契首的时候,竟然在北地找到了一个能承载两种契首之力的天才。”

  他看着楼下那笑容温和,平易近人的少年,不由得轻声慨叹:“只是两个契首……就够你变得这么强了啊。”

  唯有真正的强者,才能看到安瑟身上发生的变化。

  那是诞生于深渊的魔物逐渐苏醒的气息,是那份无可匹敌的伟力有所补全的威慑……否则伊沃拉才不会对安瑟的回归感到那么惊喜,索伦当时对安瑟说的话语也并非玩笑。

  这些强者们当然敬畏着安瑟,从安瑟出生开始,他们就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敬畏。

  但这份敬畏,来自于海德拉的身份,而现在的敬畏……则已经开始向安瑟本身所持有的力量靠拢。

  “先上来吧。”

  安瑟身前,一道道台阶凭空出现,直接为安瑟搭建起通往二楼的道路,老人和蔼地说:“可不能让老师知道我怠慢了你。”

  安瑟微微颔首,随后踏上漂浮在半空中的阶梯,同时转头看向盯着台阶左看右看,似乎担心其稳定性的少女,轻笑着朝她伸出手。

  希塔娜的脸蛋微微变得红润了一些,但把手递到安瑟手心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犹豫,在掌心相触的那一刻,她立刻握紧了安瑟的手,心中的杂乱思绪瞬间无影无踪。

  帕拉看着希塔娜微红的脸蛋,和安瑟脸上没有丝毫作伪的笑容与温柔,先是惊讶到愣住足足有两秒,随后那张苍老和蔼的面容上便浮现起慈祥的笑容。

  他看着牵着彼此的手,一步步走上台阶的少年少女,眼中似乎出现了相似而不同的光景。

  “没有通知就来拜访您,希望您不要怪我冒昧。”

  “冒昧?”

  老人失笑道:“炼金协会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你这样冒昧,你看看他们——”

  他手中的拐杖指向一楼大厅那一群眼巴巴仰头看着安瑟的炼金术士们,颇为不快地说道:“就指望着认识老师,一步登天,现在的年轻人啊……”

  老头子摇摇头:“不把心思放在正道上,整天就想着走捷径,说起来啊,安瑟。”

  “嗯?”

  帕拉突然话锋一转,神情严肃道:“老师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作为学生,我认为自己非常有必要第一时间拜访。”

  希塔娜无比震惊地看着慈祥老人,似乎惊异于老头子脸皮都能这么厚,而安瑟则是笑了笑:“很快了,一星期到半个月,他应该就会回来。”

  “那就好……时间充裕,我也能好好准备礼物。”

  这样说着的老人,先是看了看安瑟,然后又不露声色地看了希塔娜一眼。

  他带着安瑟往炼金协会的内部传送阵走去,同时恢复到最开始和蔼老人的模样:“安瑟,虽然谁都期待着你的到来,但像这样没有提前通知就突然造访,也的确不是你的风格。”

  “只是突然听说了一件事而已,觉得有趣。”安瑟悠然道,“同时,也想看看现在的炼金协会是什么光景,现在开来,还真是……”

  他看着墙壁上挂着的各式各类枪械,忍不住笑着说:“有些超出我的想象。”

  其实在和明芙萝共同设计出第一把以太枪械时,安瑟已经构想过这东西会掀起多大的狂澜。

  但事实证明,他还是低估了这份暴力的革新。

  仅仅一年,枪械便一跃成为了超凡者们最重要的武器之一,就连平民都知道那个能发出巨响的东西危险至极。帝国虽然不存在战争,但贵族与贵族之间的明争暗斗,领地与领地之间的彼此摩擦,广袤土地上隐藏的先代王朝遗迹,无数魔兽恶兽的威胁……以及最重要的,在艾菲桑徳治下愈发崩塌的秩序,都让暴力越来越具有必要性。

  巴别塔靠着这东西获得了伊沃拉的肯定,也赚得盆满钵满,虽然与以太院相比依旧渺小,但也正如安瑟曾向明芙萝许诺的一样,让巴别塔在帝都站稳脚跟。

  而炼金协会……由于巴别塔的体量肯定不可能大批量生产枪械,也没资格独占其设计理念,所以他们很聪明地在第一时间将以太枪械的设计原理直接交给了炼金协会,双方算作共赢。

  至于如今,炼金协会已经成了,嗯……用那个世界的话讲,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军火商,没有之一。

  “我也没想过,这么短的时间里……炼金协会竟然会发生这种变化。”

  帕拉顺着安瑟的视线,看到被当做展览品裱在框中,挂到墙上的各种枪械,摇头道:

  “我们本是真理的追求者,现在却成了暴力的源头……更关键的是,即便是我,也无法反抗。”

  老人摩挲着拐杖,深深叹息:“无法反抗这改变世界的大浪。”

  炼金协会虽然松散,但仍旧是个组织。

  没有组织能够在这庞大的利益面前不动心,枪械工坊虽然不至于日夜开动,但炼金子弹工坊却终日不歇的运作着,枪械所带来的财富,简直如同流淌着金币的瀑布,冲刷着每个人的底线。

  炼金术士们往往处在贫穷和富裕的二象性中,而这两座金山,让炼金协会中的很多炼金术士,都处在了富裕过头的状态。

  现在,炼金协会里的术士们已经习惯了躺在金币堆上生活,整个炼金协会,也无法离开这个产业了,帕拉一人根本无法改变什么。

  更何况……还有更加恐怖的东西在推动着这一切的发展。

  那位野心勃勃的大皇女,主动要将这份暴力推向成熟,这就更不是帕拉能左右的事了。

  “那位天才小姐。”帕拉如此说道,“我惊讶于她的天赋,也惋惜她走上的道路。”

  在这三年里,明芙萝的名声越发响亮,但带来这些名声的,却是一件又一件危险可怖的武器,从最原始的以太枪械,到各种以太枪械的改版。第一代浮游炮的失败并未能使她在这条暴力之路停下,反而让她制造出再度震惊帝国的二代浮游炮蜂鸟——直到如今,这个比以太枪械要恐怖上数倍,甚至数十倍的武器,将被置于炼金协会的生产链条中,进行量产。听到帕拉的话,安瑟没有说话,但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些。

  “她如果将自己的天赋用在更加靠近真理的方面该有多好,我甚至愿意把她引荐给老师,但可惜……啊,抱歉,安瑟,让你听我这个老东西这样唠唠叨叨。”

  帕拉引着安瑟来到一扇门前,摇头失笑:“我大概也只能跟你和老师讲讲这些东西了。”

  “不,我倒是挺喜欢听您说的这些事,还有……”

  安瑟的眉宇微扬:“我记得,您的办公室,不是这间屋子吧。”

  “我的办公室里有位客人,不适合招待安瑟你们。”

  “嗯?那丢下客人不是也不太好吗?”

  年轻的海德拉如此说着,向站在门口,神情微滞的老人微笑:

  “帕拉阁下,我怎么能让您做出如此有失礼节之事呢?”

  他的手杖轻轻点地,声音温和,却又像是说出了谁也无法违抗的喻令——哪怕对面的老者是一位五阶超凡者,是他父亲的学生,是他的多年旧识。

  “麻烦您,带我去看看她吧。”

  “……”

  短暂的沉默后,帕拉苍老的面容上浮现起无奈笑容:“我早该猜到的,这就是安瑟你的来意。”

  他带着安瑟走向对面的房间,轻轻挥手,厚重的木门自动打开。

  安瑟站在门口,十分温和有礼地等待老人先进入房间。

  “塞尔苏斯阁下,您——”

  这间办公室里,里响起了清甜的少女音,能让人联想到山涧涌流的清泉,引颈而歌的鸟雀,却又带着恰如月下盛开的郁金香那般,典雅高贵的气质。

  少女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因为她看到了,站在门口,朝她微笑的金发少年。

  “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安瑟微微行绅士礼,抬起头来时,面带笑容地对坐在沙发上的少女说:

  “你好,苏丝伦殿下。”

  而此刻的希塔娜,已经陷入了呆滞状态。

  她看着办公室内,那个身披白色华贵百褶裙,头戴鸢尾花冠冕,端庄优雅,气质高贵,看起来年纪跟自己差不多,也许可能还小一些的少女,梦中的那个幻影……逐渐套在了她的身上。

  她就是……她就是那个未来的皇帝!

  绝对没有错!虽然那时候跟现在已经完全不是一个样了,但不管是气质还是神情,都绝对完美匹配,再加上安瑟说的名字……

  她现在,竟然碰上了未来的皇帝?

  希塔娜愣神着,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要是直接把这家伙打死,帝国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这个念头刚出现,希塔娜立马就将其甩了个干净——开什么玩笑!鬼才会做这么蠢的事!

  “……安瑟阁下。”

  艾菲桑徳六个子嗣中,年龄最小的皇女苏丝伦站起身来,提起裙摆朝安瑟行礼:“初次见面,不胜荣幸。”

  安瑟看着神情恬静,没有丝毫紧张的苏丝伦,先是示意希塔娜把门关上,随后笑着说道:

  “没想到帕拉阁下的客人竟然是苏丝伦殿下,我的冒昧到访,倒是打扰到两位了。”

  “并没有这一回事,安瑟阁下。”

  苏丝伦的声音柔柔的,听起来令人身心舒畅:“我只是在和帕拉阁下讨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

  “小事……吗?”

  安瑟的嘴角微微上扬:“苏丝伦殿下,你确定是小事?”

  “……”

  在苏丝伦的沉默中,安瑟悠然向屋内走去,随便挑了个沙发坐下,语气轻快道:“今天早上,我突然听到了一个消息,关于量产二代浮游炮的消息。”

  “我们的天才小姐……在设计上出现了一些问题,导致二代浮游炮无法量产。”

  安瑟单手托腮,似笑非笑地看着苏丝伦:“是这样吗,苏丝伦殿下?”

  帕拉不由得在此出声:“安瑟,苏丝伦殿下她只是跟我聊些——”

  “看来,安瑟阁下是专程为此而来的了,是吗?”

  苏丝伦的语气稍微有了些许改变,失去了些许温柔,变得清冷,平静。

  “不,我只是单纯好奇而已。”

  年轻的海德拉语气轻快地说道:“虽然伊沃拉只在乎问题是否被解决,但她并不会放过任何刻意制造问题的人。她会把浮游炮未能量产的问题先丢到巴别塔头上,不意味着她不知道,是炼金协会刻意中断了二代浮游炮的量产。”

  “那可是伊沃拉的怒火,帕拉。”

  安瑟说着好似威胁的话语,笑容却十分温和:“你知道她有多危险,但还是擅自做出了这种决定,总有得有底气在,不是吗?”

  “而这个世界上,能对抗她的怒火的底气,除了海德拉以外,也只有……”

  “母上。”

  苏丝伦接上了安瑟的话。

  她朝安瑟微微低头:“安瑟阁下,是我假传了母上的旨意,让炼金协会高层选择暂时停止二代浮游炮的量产。”

  帕拉显然是知情者,他并没有对苏丝伦的话产生什么反应,但这多少有些开阔了眼界的希塔娜小姐,却又一下子懵掉了。

  假传旨意?一个小皇女假传皇帝的旨意?就为了让什么浮游炮停产?

  这又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啊!

  “我想听听你的理由。”安瑟也没有对苏丝伦的话产生任何疑问,显然他很清楚这件事的情况。

  “理由……”

  苏丝伦沉默许久,随后站起身来,认真地盯着安瑟。

  “也好,虽然现在的时机并不怎么样,但我也能趁这个机会,说一些我注定会对安瑟阁下你说的话。”

  “安瑟阁下,你认为现在的帝国正常吗?”

  她这样问。

  “就我个人而言。”安瑟微微抬了下肩头,“并不是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帝国。”

  “我也是如此。”苏丝伦轻声道,“混乱,干戈,争斗,阴谋……永无止境。枪械的出现,已经让帝国染上了恐怖的血色阴影,而倘若比它暴力百倍的浮游炮出现,并投入量产……安瑟阁下,您能想象那时候的帝国,会是什么样的吗?”

  她的言语是如此正直而悲悯,出发点是那么光明而正义。

  “您是向往秩序的人,安瑟阁下。”这位小皇女继续说道,“从您治理的领地就能看出,您对于秩序的追求。所以我也相信,您一定不愿见到那样的光景。”

  “那所谓的量产蜂鸟,对帝国没有任何益处。”

  苏丝伦无比郑重地说道:“所以我不希望它成功研发,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助我一臂之力。”

  如同小白花一样公主殿下,深深朝安瑟行礼。

  希塔娜则靠到安瑟耳边,小声说道:“安瑟,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诶。”

  “嗯?是吗?”

  安瑟回答的声音却没有丝毫降低掩饰,这让希塔娜有点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小声说:“是啊,虽然那玩意对我来说造不成伤害,但量产的话……要是贵族的护卫队手里有这玩意,那平民们不是都完蛋了吗!我也觉得不要让这东西被造出来比较好。”

  听到这里,安瑟忍不住轻笑起来:“希塔娜,你认为苏丝伦殿下真的是为了帝国和谐才做这种事吗?”

  “……?”希塔娜歪了歪头,表示不解。

  苏丝伦神情未变,就这样看着安瑟。

  “我来告诉你,帝国的秩序究竟是什么。”

  安瑟竖起食指,轻声道:“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陛下本人。”

  “只要她愿意,她便能扫清帝国内的一切弊病;就好像现在帝国如此堕落衰颓,全是因为她自身出现的问题。”

  “也因此……”安瑟的视线移到了苏丝伦清纯可人的面庞上,“帝国的秩序,只在于皇帝的意念。皇帝想让帝国变得更好,帝国就会变好,反之亦然。所以——”

  “苏丝伦殿下的举措可以说毫无意义,改变不了任何事,而她对此更是一清二楚。”

  “对吧。”安瑟歪了歪头,笑意盎然地对苏丝伦说,“殿下?”

  “……安瑟阁下。”苏丝伦平静地说道,“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假如您不愿意帮助我,那么我就撤回之前——”

  “既然苏丝伦殿下清楚这一点,那又为何要冒着得罪大皇女殿下的风险,甚至大逆不道地假传陛下的旨意,也要让浮游炮的量产中断呢?”

  安瑟打断了苏丝伦的话,他的言语化为刀刃,无情的在转瞬间将这位小皇女的自我剖解的一干二净。

  “因为她……就是要得罪伊沃拉殿下。”

  “——帕拉阁下。”这个时候,他又突然说,“下面的话,就不适合你听了,暂时出去一下吧。”

  “……”

  帕拉沉默片刻,随后向安瑟轻语:“安瑟,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苏丝伦殿下的心意是真的,她的确想终止这荒诞的浪潮。”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办公室内。

  “嗯,这下能说的就多了。”安瑟满意地点点头,“您也没有伪装的必要了,不是吗,苏丝伦殿下?”

  “安瑟阁下。”苏丝伦无力地叹息道,“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请不要继续给予我过分的压力了。”

  “这样吗?”

  年轻的海德拉眉宇微扬,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女。

  “希塔娜,假如你妈妈很讨厌某个东西,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把那个东西从妈妈眼前挪开啊,或者干脆消灭掉!”

  希塔娜想也不想地回答:“这样不就好了。”

  “你妈妈会很开心的,而她讨厌的东西,同样是你讨厌的东西,这样你和她就更开心了,对吗?”

  “当然会很……嗯?”

  希塔娜也隐约觉察到了什么异样。

  这简单到连狗狗也能听懂的类比,让苏丝伦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直到彻底化为,冰冷漠然。

  “安瑟阁下。”她的声调毫无波澜,“我与你之间,应该没有什么矛盾才对。”

  “之前没有。”安瑟笑了笑,“但在你终止浮游炮量产后,就有了。”

  “……你站在她那一边?”

  苏丝伦微蹙起眉:“你应该根本无法容忍长姐那恶劣性格才对。”

  “不,我从不站在谁那一边,我只站在我自己这一边。”

  比起苏丝伦那副已经变得有些凝重的模样,安瑟则显得无比轻松:“这次也是一样。”

  “你需要我解除炼金协会对浮游炮量产的限制。”苏丝伦第一时间就了解了安瑟的意思,“但安瑟阁下,你又能为此付出什么?”

  虽然现在还敢跟安瑟谈判,听起来十分愚蠢,但却恰好显现了苏丝伦的胆色。

  因为在某种程度上讲……她真的是代表了皇帝在做这件事。

  老迈的君王厌憎着那个无时无刻不期盼自己死去的后继者,也厌憎着她越发壮大的势力。

  枪械的存在让伊沃拉本就已经十分庞大的势力再度膨胀一圈,而假若同样归根到底,就是在伊沃拉麾下产出的浮游炮也进行量产……这位大皇女在帝国的影响力,无异将达到顶峰。

  不能选择击杀伊沃拉的艾菲桑徳,同样不愿坐看伊沃拉势大——哪怕她现在苟延残喘,不愿死去,她也依然是这个帝国的至高者,怎能容忍有人在自己眼下,如此嚣张傲慢地不断侵吞自己的权柄?

  而这时,就需要有个人跳出来,替我们的皇帝陛下解决这个问题。

  “我可以保证,我不会破坏你接下来的任何计划与行动,如果有必要,我还可以为你提供帮助——当然,是有偿的。”

  安瑟轻笑着做出了回到帝都后,第二笔看似全然不对等的交易:“只要你重新启动二代浮游炮的生产。”

  这位善于伪装的政治生物凝视安瑟许久,随后轻轻点头。

  “好,我答应了。”

  “在果断程度上,苏丝伦殿下到与伊沃拉殿下相当。”安瑟愉快地说着,同时凝视着她双眼,说,“不过,苏丝伦殿下,你可要想清楚了,虽然有陛下的庇护,伊沃拉殿下不会贸然对你做些什么,可一旦陛下离世,不管你再如何尝试削弱她的势力,在伊沃拉戴上冠冕的那一刻,她第一个清算的人,可必定是你啊。”

  “但她现在还不是,她还未拥有那份决定一切的力量。”苏丝伦平静地说,“母上,也还未死去。”

  “在那终结到来之前——”

  不甘心以血脉论定结果的皇女与安瑟对视,像是在给未来的合作伙伴增加对自己的信心:

  “一切皆有可能,安瑟阁下。”

  她顿了顿,接着再度提起裙摆朝安瑟行了一礼。

  “那么,希望您能从中得到您需要的东西,安瑟阁下。也希望您能够履行您的诺言。”

  “当然。”安瑟笑着回应,“我向来言而有信。”

  “这一点,我并不否认。”

  苏丝伦点点头,接着在短暂的沉默后,又问了个问题:“恕我冒昧,这个对您而言毫无意义的浮游炮生产线……您执着于启动它,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邪恶的海德拉半眯起眼,他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但那轻微挥动手杖,如指挥家般轻缓摆动的手,足以说明他此刻的愉悦。

  当然是为了,让某个天才小姐……滑向彻底无法挣脱的深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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