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公主染疾
崔稤下午收到了李莲娘派人送来的礼物，都是李莲娘从太原城带回来的，他祖父祖母和他的阿耶阿娘还有两个同母弟弟，都收到了李莲娘送来的礼物。另外还给他妹妹崔九娘备了一份，崔稤把送给自己六妹妹的礼物送到她住的房间，又在院子里看到了其他几个妹妹。
崔府人口多，他祖父四个子女除开他二叔崔擎武以外，三叔崔擎山膝下就有五个子女，其中三个女儿两个儿子。崔稤在小辈当中排行老大，而且还是家中的嫡长孙，和他都是崔夫人所生的弟弟妹妹当中，就属崔九娘的年纪最小，他那个二妹妹年幼的时候就夭折了。
若是二妹妹还在的话，兴许他娘亲崔夫人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伤心痛苦。傍晚的时候崔太傅身边的梁冲到崔稤院子来找他，说是崔太傅请他去一趟，梁冲也没说崔太傅找崔稤是什么事情，崔稤来到长松斋看到崔老夫人正在院子里翻看着什么东西，崔太傅就在一旁。
“孙儿给祖父祖母请安了。”崔稤行完礼，崔老夫人招了招手让他坐过去，崔稤在崔老夫人的身边坐下，看到石桌上放着一些大大小小差不多一致，就是样式花纹和颜色深浅不一的封贴。另外呢还有一些瓜果零食之类的东西，崔稤问：“祖母，这些东西是做什么？”
“公主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挑个好日子该去送定了。怎么，你阿耶没告诉你？”看着自家孙儿一脸茫然的样子，崔老夫人扭头就踢了老头子一记：“瞧瞧你那个大儿子，自己儿子这么重要的人生大事，他这个当老子的也不好好管管。成日就知道跟女人厮混在一起。”
“夫人息怒息怒啊，擎文都已经是当爹的人了，我们如今还管得这么紧他早晚是要我的位置的，到时候鹿之和公主都是要单独过他们自己的日子，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过法嘛。”崔太傅看上去并不是不清楚自己长子的私生活不大好，但这些都是在府里，而不是在外头。
也幸亏崔擎文宠妾的事是崔府上下都知道的，也幸亏崔擎文没有做出宠妾灭妻的事，否则崔稤这个准驸马还能不能当到迎娶公主的那一天，还很难说呢。崔老夫人看着崔稤，说：“你自己也要准备一些东西，这两日天气不错，去郊外猎一对雁回来当做聘礼就很好。”
“还有千万记得把通婚书要准备好，到时候要交给公主的，虽说你们的婚事是皇上钦定圣旨赐婚，但该走的礼节咱们崔家是不能疏漏了的。”崔太傅耐信地给崔稤讲着这些婚姻当中的规矩，崔稤在一旁听得倒也仔细，有些重要的他还拿笔把崔太傅二人说的给记了下来。
“鹿之，今日你去宫中接公主回来，可有听说公主与皇后娘娘在紫宸殿大吵了一架？”崔老夫人年纪虽然大了，但或许是因为困在内宅没什么乐趣，平时就喜欢听一些小道消息，偶尔八卦一下崔太傅的同僚。崔稤看了眼崔太傅，说：“琅琊确实是和皇后娘娘吵了架。”
“原来是真的呀，我听人说她哭得厉害，她身体本就不大好在外地还好些，这长安啊我看就不大适合她。去年刚回来前前后后遭了多少次难哦，依我看你们成婚之后，不如就去公主的封邑生活算了。”崔老夫人说是这么说，可是李莲娘究竟会不会去自己的封邑还两说。
崔稤嗯了一声，说道：“公主的身体看上去是比去岁初见的时候消瘦了许多，不过个子也长高了不少，还变得更加漂亮了。”崔老夫人就接话说：“俗话说‘女大十八变’嘛，公主本身底子就是万一挑一的美人胚子，将来彻底长开了，到时候祖母只怕你降不住她。”
“祖母……”说着说着，祖母怎么开起自己的玩笑来了？
崔太傅起了身来，说道：“走，你陪祖父到书房去挑份回礼送给公主，今日她和皇后刚吵了一架心情正是极差的时候。听说她与容王殿下的关系倒是不错，这容王的身世也是坎坷，说到底公主喊他一声叔父将来就也是你的叔父，今后你虽不出仕，也要多和他来往。”
“祖父说的孙儿心里都明白，公主今天的状态看上去不大好，我打算明日再去昌平王府上寻她。今日她还问起了三郎和四郎，明天就一起带他们两个去昌平王府上走走。”崔稤说。
崔太傅点了点头，他抬手指了一下自己书房中的几架宝格，宝格上有不少都是难得一见的奇珍：“你与公主就要成婚了，带他们过去和公主多相处一下，是不错。你看看这些东西可有哪样是能入公主的眼的，你替祖父选一个到时候让人包好了明日一起带过去。”
“这些好像都是祖父您的私藏，应该是祖父最珍爱的东西，孙儿怎好拿祖父的东西去送人呢。至于给琅琊的回礼，孙儿早就已经拟好了礼单，明日直接带过去就是了。”崔稤摇头。
崔太傅说：“你送的回礼那是你自己的一片心意，祖父送的回礼这含义可不一样。好了你也别担心祖父会因为这个就心生别扭，你祖父我啊跟你阿耶可不一样，你阿耶那就是个别扭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我还是你祖母。他还惦记着当初在上林苑的事，不好意思。”
“那孙儿在这里先替公主谢过祖父了。”崔太傅把话说得如此明白，崔稤自然就不再客气了，他在书房里的宝格之间来来回回的查看着，最后选中了一尊红玉琉璃小塔。这琉璃小塔通体流光溢彩泛着若隐若现的红光，塔有七层每一层的门都是用不同材质雕琢而成的。
梁冲看到崔稤居然选中了这个琉璃小塔，刚想开口阻止，崔太傅就说：“哈哈哈不愧是我崔寅的孙子，喜好也跟老夫一样。这琉璃小塔也是我偶然间得来的，你既喜欢想必公主也是喜欢的，梁冲你去让人把琉璃塔包装起来，明日让鹿之带着一道送去给公主作回礼。”
“琉璃塔这么漂亮，我想琅琊肯定会喜欢的。”崔稤说着，继而又想崔太傅作了一揖：“时候不早了，孙儿就不多打搅祖父和祖母休息了，先行告退。”他从书房退出来又去向崔老夫人告了辞，崔老夫人将准备好的东西交给他，说：“小聘也是大礼，可不能马虎。”
“孙儿记住了，祖母祖父也请早些歇息，孙儿先告退了。”崔稤从长松斋回来，又让柳风将之前他拟好的礼单拿出来重新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错了，这才让人打来热水伺候梳洗。
翌日晨起，崔稤还在梳洗更衣就让下人去把崔三郎和崔四郎两人给喊了过来，在他院子里一道用了些早食。一开始并不知道崔稤把他们喊过来做什么，一听说是要去昌平王府见琅琊公主，崔秀跟崔和两人登时就想着要找借口溜掉，不过崔稤早就看穿了他们的小把戏。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崔稤三人到昌平王府的时候正好碰上宫里太医署来的医官，听医官说李莲娘昨晚上就开始发热咳嗽，她的乳母江夫人已经给她用过了驱寒汤。今儿个太子派他来王府给李莲娘诊脉，也是想确定一下李莲娘究竟是不是染上了风寒，若是就要开药。
崔稤脚步飞快地往漪兰轩走，崔和崔秀两个也只好乖乖的拖着医官加快了脚步，柳风和崔府的几个下人拿着东西在后面慢慢地跟着。到了漪兰轩外巴丝玛和绿蕊已经给李莲娘又端了一碗驱寒汤，江夫人出来将医官给迎了进去，崔稤在外面正厅坐着，等待着结果。
过了一会儿医官出来，向崔稤三人作了一揖，而后回话说：“公主连日来太过忧思，加上或许是因为之前行军打仗受了伤，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导致积劳成疾所以才病倒的。”崔稤抬眼朝内室望了一眼，而后道：“还请阁下先替公主开药，柳风一会儿去药房抓药。”
“是。”柳风应下，过来朝医官请道：“大人这边请——”
崔稤让崔秀和崔和现在外头等着，自己跟着绿蕊进了内屋来看李莲娘，后者刚刚许是用过驱寒汤的关系，正在打瞌睡。巴丝玛替李莲娘掖好了被角之后，就让开了位置叫崔稤可以直接坐在床边跟李莲娘说话，绿蕊将一碗清茶放在了床边的高几上，随后就退到了一旁。
崔稤见李莲娘睁开了眼想起来，便让巴丝玛拿了一个软枕过来给她靠着，“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上一些了？原本你昨日跟我说起三郎和四郎，我已将他们给带过来了，没想到你又病下了。昨晚祖父让我替你挑了一样宝贝，是一个琉璃小塔，等一下让柳风拿来给你看看。”
“琉璃塔？”对于崔稤话中提到的那样宝贝，李莲娘倒是很好奇，“早就听说过崔太傅素来喜欢收藏一些奇珍异宝，你快拿来让我瞧瞧这琉璃塔是什么样的宝贝，能让崔太傅入眼收藏的，一定是世上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她说着，还伸手去抓了崔稤的手摇了摇。
崔稤伸出右手食指成钩刮了刮李莲娘的鼻子，很是宠溺：“好，我出去拿给你看。”
他起身离开了一阵子，很快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条尾巴——三郎崔秀和四郎崔和。这对双生子还是和一年前一样，看到李莲娘便有些害怕，不过眼下李莲娘病着，崔秀崔和兄弟二人倒也不必担心她又让他们去端什么洗脚水了。李莲娘看了眼二人，就只顾着崔稤。
对方递来的一样和双雁塔差不多的琉璃塔，样式与质地都是举世罕见的稀罕物，虽说是琉璃质地，但上面除了塔上的几道门之外，完全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这琉璃小塔的塔身仿佛是天生地长的一般，就算单独将上面的门拆了下来，也完全看不出会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李莲娘甚是喜欢这个小塔，让巴丝玛把这个小塔拿到了自己最容易看见的格子上放着，她又看向崔稤身后的崔秀跟崔和，笑道：“三郎四郎你们怎么不说话，莫不是才隔了一年你们就不认识我了？”见李莲娘如此这般打量自己，崔秀跟崔和只好上前：“见过公主。”
“去岁我离开上林苑的时候，就和崔太傅交代过让你们去弘文馆读书，这几日弘文馆放假你们若是觉得乏闷了，就来我这里坐坐，我考考你们的学问。”李莲娘说完，就让绿蕊去书房拿文房四宝过来，崔稤见她当真要考校两个弟弟学问，轻笑一声扶着她从床上起来。
崔秀跟崔和低着头垂着手：“那个，公主你这身体还没康健起来呢，等改天身体好了我们再来打扰你，眼下我觉得我和四郎还是先出去吧。公主你和大哥这么久没见，定然是有许多话要说的，我们不打扰了呵呵……”崔和还不明白崔秀干嘛这样呢，被崔秀拽着出去了。
正要出门的绿蕊在一扇内外室间隔出停下来，回头看了眼李莲娘后就退出了内室，崔稤见状也重新坐下来：“好了，三郎四郎你也见过了，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怕你呢。家中除了我娘之外，还没人能治得住他们呢，现在把他们支走了你可是有什么话和我说？”
“你帮我从那边的书格上把图纸拿过来。”李莲娘靠在床头，抬手给崔稤指了一下衣橱旁边那架书格，崔稤起身走过去从书格上拿来了一份图纸，李莲娘让他打开看，说：“这是我那座公主府的图纸，你看看可有需要改动的？”
“这个……公主自己以为呢？”
“唔，那你再看看底下那一张呢。”李莲娘又道。
崔稤便把第一张图纸卷好了收起来，把第二张图纸拿了起来：“这，和方才那张相比好像是一样的，不过却也有些不同。”
“这是你我成亲以后的婚宅，你也该知道我与你成亲之后，不会和你的家人一起住。你看看哪些地方是需要改动或是添置的。”崔稤又惊又喜，他说：“我以为……没想到你已经准备了这些。”
“你以为我会悔婚，不会和你成婚了？怎么可能，你永远都是我李琅琊的驸马呀。也，只有你才是我的驸马……”李莲娘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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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府人口多，他祖父四个子女除开他二叔崔擎武以外，三叔崔擎山膝下就有五个子女，其中三个女儿两个儿子。崔稤在小辈当中排行老大，而且还是家中的嫡长孙，和他都是崔夫人所生的弟弟妹妹当中，就属崔九娘的年纪最小，他那个二妹妹年幼的时候就夭折了。
若是二妹妹还在的话，兴许他娘亲崔夫人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伤心痛苦。傍晚的时候崔太傅身边的梁冲到崔稤院子来找他，说是崔太傅请他去一趟，梁冲也没说崔太傅找崔稤是什么事情，崔稤来到长松斋看到崔老夫人正在院子里翻看着什么东西，崔太傅就在一旁。
“孙儿给祖父祖母请安了。”崔稤行完礼，崔老夫人招了招手让他坐过去，崔稤在崔老夫人的身边坐下，看到石桌上放着一些大大小小差不多一致，就是样式花纹和颜色深浅不一的封贴。另外呢还有一些瓜果零食之类的东西，崔稤问：“祖母，这些东西是做什么？”
“公主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挑个好日子该去送定了。怎么，你阿耶没告诉你？”看着自家孙儿一脸茫然的样子，崔老夫人扭头就踢了老头子一记：“瞧瞧你那个大儿子，自己儿子这么重要的人生大事，他这个当老子的也不好好管管。成日就知道跟女人厮混在一起。”
“夫人息怒息怒啊，擎文都已经是当爹的人了，我们如今还管得这么紧他早晚是要我的位置的，到时候鹿之和公主都是要单独过他们自己的日子，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过法嘛。”崔太傅看上去并不是不清楚自己长子的私生活不大好，但这些都是在府里，而不是在外头。
也幸亏崔擎文宠妾的事是崔府上下都知道的，也幸亏崔擎文没有做出宠妾灭妻的事，否则崔稤这个准驸马还能不能当到迎娶公主的那一天，还很难说呢。崔老夫人看着崔稤，说：“你自己也要准备一些东西，这两日天气不错，去郊外猎一对雁回来当做聘礼就很好。”
“还有千万记得把通婚书要准备好，到时候要交给公主的，虽说你们的婚事是皇上钦定圣旨赐婚，但该走的礼节咱们崔家是不能疏漏了的。”崔太傅耐信地给崔稤讲着这些婚姻当中的规矩，崔稤在一旁听得倒也仔细，有些重要的他还拿笔把崔太傅二人说的给记了下来。
“鹿之，今日你去宫中接公主回来，可有听说公主与皇后娘娘在紫宸殿大吵了一架？”崔老夫人年纪虽然大了，但或许是因为困在内宅没什么乐趣，平时就喜欢听一些小道消息，偶尔八卦一下崔太傅的同僚。崔稤看了眼崔太傅，说：“琅琊确实是和皇后娘娘吵了架。”
“原来是真的呀，我听人说她哭得厉害，她身体本就不大好在外地还好些，这长安啊我看就不大适合她。去年刚回来前前后后遭了多少次难哦，依我看你们成婚之后，不如就去公主的封邑生活算了。”崔老夫人说是这么说，可是李莲娘究竟会不会去自己的封邑还两说。
崔稤嗯了一声，说道：“公主的身体看上去是比去岁初见的时候消瘦了许多，不过个子也长高了不少，还变得更加漂亮了。”崔老夫人就接话说：“俗话说‘女大十八变’嘛，公主本身底子就是万一挑一的美人胚子，将来彻底长开了，到时候祖母只怕你降不住她。”
“祖母……”说着说着，祖母怎么开起自己的玩笑来了？
崔太傅起了身来，说道：“走，你陪祖父到书房去挑份回礼送给公主，今日她和皇后刚吵了一架心情正是极差的时候。听说她与容王殿下的关系倒是不错，这容王的身世也是坎坷，说到底公主喊他一声叔父将来就也是你的叔父，今后你虽不出仕，也要多和他来往。”
“祖父说的孙儿心里都明白，公主今天的状态看上去不大好，我打算明日再去昌平王府上寻她。今日她还问起了三郎和四郎，明天就一起带他们两个去昌平王府上走走。”崔稤说。
崔太傅点了点头，他抬手指了一下自己书房中的几架宝格，宝格上有不少都是难得一见的奇珍：“你与公主就要成婚了，带他们过去和公主多相处一下，是不错。你看看这些东西可有哪样是能入公主的眼的，你替祖父选一个到时候让人包好了明日一起带过去。”
“这些好像都是祖父您的私藏，应该是祖父最珍爱的东西，孙儿怎好拿祖父的东西去送人呢。至于给琅琊的回礼，孙儿早就已经拟好了礼单，明日直接带过去就是了。”崔稤摇头。
崔太傅说：“你送的回礼那是你自己的一片心意，祖父送的回礼这含义可不一样。好了你也别担心祖父会因为这个就心生别扭，你祖父我啊跟你阿耶可不一样，你阿耶那就是个别扭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我还是你祖母。他还惦记着当初在上林苑的事，不好意思。”
“那孙儿在这里先替公主谢过祖父了。”崔太傅把话说得如此明白，崔稤自然就不再客气了，他在书房里的宝格之间来来回回的查看着，最后选中了一尊红玉琉璃小塔。这琉璃小塔通体流光溢彩泛着若隐若现的红光，塔有七层每一层的门都是用不同材质雕琢而成的。
梁冲看到崔稤居然选中了这个琉璃小塔，刚想开口阻止，崔太傅就说：“哈哈哈不愧是我崔寅的孙子，喜好也跟老夫一样。这琉璃小塔也是我偶然间得来的，你既喜欢想必公主也是喜欢的，梁冲你去让人把琉璃塔包装起来，明日让鹿之带着一道送去给公主作回礼。”
“琉璃塔这么漂亮，我想琅琊肯定会喜欢的。”崔稤说着，继而又想崔太傅作了一揖：“时候不早了，孙儿就不多打搅祖父和祖母休息了，先行告退。”他从书房退出来又去向崔老夫人告了辞，崔老夫人将准备好的东西交给他，说：“小聘也是大礼，可不能马虎。”
“孙儿记住了，祖母祖父也请早些歇息，孙儿先告退了。”崔稤从长松斋回来，又让柳风将之前他拟好的礼单拿出来重新检查了一遍，确认没错了，这才让人打来热水伺候梳洗。
翌日晨起，崔稤还在梳洗更衣就让下人去把崔三郎和崔四郎两人给喊了过来，在他院子里一道用了些早食。一开始并不知道崔稤把他们喊过来做什么，一听说是要去昌平王府见琅琊公主，崔秀跟崔和两人登时就想着要找借口溜掉，不过崔稤早就看穿了他们的小把戏。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崔稤三人到昌平王府的时候正好碰上宫里太医署来的医官，听医官说李莲娘昨晚上就开始发热咳嗽，她的乳母江夫人已经给她用过了驱寒汤。今儿个太子派他来王府给李莲娘诊脉，也是想确定一下李莲娘究竟是不是染上了风寒，若是就要开药。
崔稤脚步飞快地往漪兰轩走，崔和崔秀两个也只好乖乖的拖着医官加快了脚步，柳风和崔府的几个下人拿着东西在后面慢慢地跟着。到了漪兰轩外巴丝玛和绿蕊已经给李莲娘又端了一碗驱寒汤，江夫人出来将医官给迎了进去，崔稤在外面正厅坐着，等待着结果。
过了一会儿医官出来，向崔稤三人作了一揖，而后回话说：“公主连日来太过忧思，加上或许是因为之前行军打仗受了伤，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导致积劳成疾所以才病倒的。”崔稤抬眼朝内室望了一眼，而后道：“还请阁下先替公主开药，柳风一会儿去药房抓药。”
“是。”柳风应下，过来朝医官请道：“大人这边请——”
崔稤让崔秀和崔和现在外头等着，自己跟着绿蕊进了内屋来看李莲娘，后者刚刚许是用过驱寒汤的关系，正在打瞌睡。巴丝玛替李莲娘掖好了被角之后，就让开了位置叫崔稤可以直接坐在床边跟李莲娘说话，绿蕊将一碗清茶放在了床边的高几上，随后就退到了一旁。
崔稤见李莲娘睁开了眼想起来，便让巴丝玛拿了一个软枕过来给她靠着，“现在有没有感觉好上一些了？原本你昨日跟我说起三郎和四郎，我已将他们给带过来了，没想到你又病下了。昨晚祖父让我替你挑了一样宝贝，是一个琉璃小塔，等一下让柳风拿来给你看看。”
“琉璃塔？”对于崔稤话中提到的那样宝贝，李莲娘倒是很好奇，“早就听说过崔太傅素来喜欢收藏一些奇珍异宝，你快拿来让我瞧瞧这琉璃塔是什么样的宝贝，能让崔太傅入眼收藏的，一定是世上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她说着，还伸手去抓了崔稤的手摇了摇。
崔稤伸出右手食指成钩刮了刮李莲娘的鼻子，很是宠溺：“好，我出去拿给你看。”
他起身离开了一阵子，很快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条尾巴——三郎崔秀和四郎崔和。这对双生子还是和一年前一样，看到李莲娘便有些害怕，不过眼下李莲娘病着，崔秀崔和兄弟二人倒也不必担心她又让他们去端什么洗脚水了。李莲娘看了眼二人，就只顾着崔稤。
对方递来的一样和双雁塔差不多的琉璃塔，样式与质地都是举世罕见的稀罕物，虽说是琉璃质地，但上面除了塔上的几道门之外，完全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这琉璃小塔的塔身仿佛是天生地长的一般，就算单独将上面的门拆了下来，也完全看不出会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李莲娘甚是喜欢这个小塔，让巴丝玛把这个小塔拿到了自己最容易看见的格子上放着，她又看向崔稤身后的崔秀跟崔和，笑道：“三郎四郎你们怎么不说话，莫不是才隔了一年你们就不认识我了？”见李莲娘如此这般打量自己，崔秀跟崔和只好上前：“见过公主。”
“去岁我离开上林苑的时候，就和崔太傅交代过让你们去弘文馆读书，这几日弘文馆放假你们若是觉得乏闷了，就来我这里坐坐，我考考你们的学问。”李莲娘说完，就让绿蕊去书房拿文房四宝过来，崔稤见她当真要考校两个弟弟学问，轻笑一声扶着她从床上起来。
崔秀跟崔和低着头垂着手：“那个，公主你这身体还没康健起来呢，等改天身体好了我们再来打扰你，眼下我觉得我和四郎还是先出去吧。公主你和大哥这么久没见，定然是有许多话要说的，我们不打扰了呵呵……”崔和还不明白崔秀干嘛这样呢，被崔秀拽着出去了。
正要出门的绿蕊在一扇内外室间隔出停下来，回头看了眼李莲娘后就退出了内室，崔稤见状也重新坐下来：“好了，三郎四郎你也见过了，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怕你呢。家中除了我娘之外，还没人能治得住他们呢，现在把他们支走了你可是有什么话和我说？”
“你帮我从那边的书格上把图纸拿过来。”李莲娘靠在床头，抬手给崔稤指了一下衣橱旁边那架书格，崔稤起身走过去从书格上拿来了一份图纸，李莲娘让他打开看，说：“这是我那座公主府的图纸，你看看可有需要改动的？”
“这个……公主自己以为呢？”
“唔，那你再看看底下那一张呢。”李莲娘又道。
崔稤便把第一张图纸卷好了收起来，把第二张图纸拿了起来：“这，和方才那张相比好像是一样的，不过却也有些不同。”
“这是你我成亲以后的婚宅，你也该知道我与你成亲之后，不会和你的家人一起住。你看看哪些地方是需要改动或是添置的。”崔稤又惊又喜，他说：“我以为……没想到你已经准备了这些。”
“你以为我会悔婚，不会和你成婚了？怎么可能，你永远都是我李琅琊的驸马呀。也，只有你才是我的驸马……”李莲娘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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