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剑意初成_恶人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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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剑意初成

  不觉间,薛戎躺在了一处矿洞中,四周的山岩中嵌着细碎矿石,散发荧荧微光。

  抬头一望,头顶不是岩壁,而是缓慢涌流的黑色泥浆。

  原来,不知是哪位前人,在此地布了一个灵阵,以泥潭为天然屏障,于地下隐藏了一处洞府。

  此前,薛戎被扔进了泥潭里,拼死挣扎了一阵,身体穿透了泥浆,坠入了洞中,才侥幸活命。

  薛戎放出神识,向上方探究,想看看如何才能遁出此地。不料,他的神识一接触到那些泥浆,就像溺入了不见天日的黑雾之中,难辨方位。再往深处探寻,那团黑雾甚至隐隐有反噬之意,逼得他赶紧将神识收回。

  这层泥浆不知深达几许,若是想硬碰硬,直接以蛮力冲出泥潭,更是不可能。

  无法,薛戎只好站起身,将四周扫视了一遍。此时他才留意到,洞中竟横陈着数具尸身,有的已成累累白骨,有的只是半腐,还能依稀分辨出体貌。他捂住嘴,体内涌起一股反胃之意。

  这些尸身的衣着尚且完好,从衣饰上能够看出他们的身份,有附近的农人,也有溯月教中的弟子,想必都是失足跌入泥潭后,坠落此洞,无法逃出,继而丧命的。

  他不忍再看,转头望向另一边。

  矿洞深处,有座石砌的神台,上面摆着一盏长明灯,幽幽地照亮了周围。借着亮光,薛戎瞧见,神台上供奉的并非神像,而是一柄长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走上前去,将那柄布满锈痕的剑取下,握在手中,试了一下,未能拔开剑鞘。

  薛戎正欲将剑重新放回神台上,忽然察觉,石壁上似有几处凹凸。他用手指拂去了浮尘,见到上头刻着两个字。

  大概是经过积年累月的风化,字痕已经淡了许多,用的又是古体,有些难以辨认。

  “……冲煞?”薛戎望了一眼手中的剑,喃喃自语道,“莫非,这把剑叫做冲煞剑?”

  他话音刚落,耳畔响起“叮当”一声,有个莹白的小物件落到了神台上。薛戎拾起一看,发现是一只剔透的白玉指环,上头镶了暗蓝色的青金石。

  他自己虽未用过储物法器,但曾见过溯月教的弟子,将许多大件的物品,塞进一枚小小的戒指中。他猜测这枚白玉戒的用途也是如此,便将它戴在手上,闭上眼睛,使神识沉入其中。

  在神识交融的瞬间,薛戎如同步入了一片广袤的暗域,没有亮光,没有色彩,也没有声音,只有漫无边际的虚空,原来这便是戒指内部储物的空间。

  黑暗中,有一本书籍浮于半空,封皮残损,纸页泛黄,和那把剑一样,都像是上古时期的产物。

  薛戎伸出手,握住了那本书。再睁眼时,他回到了现实,古籍也已经出现在手中。

  封皮上只落了寥寥几个字:冲煞剑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来这是一本记载剑术的书,薛戎心念一动,赶紧翻开,粗略浏览了一遍。

  即便以他有限的阅历,也能读出这本剑法极为精深。

  从前,他曾听柳隽真说过,修真界的不少前辈大能,在年少之时,自身修为并不突出。他们是在巧合之下,偶得机缘,或是被人传授了绝世功法,或是被人赐予了无双兵刃,才能在仙途上平步青云,最终圆满飞升。

  薛戎捧着这本《冲煞剑法》,越读越是心潮澎湃,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别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难不成此番便是我的奇遇?若是我潜心修炼这本剑法,一旦灵力强盛,要设法逃出此地,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当即盘腿坐下,专心研读起这本书来。

  书上虽未记载剑法的来历,却写明了,冲煞剑与冲煞剑法,是相伴而生的。只有二者合一时,方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否则效果便要大打折扣。

  按照书上所写的方法,薛戎找了一块锐利的岩石,割破了自己的掌心,让鲜血流到剑上。血色将剑身染透之后,下一刻,竟然渐渐淡去,似是被吸收了。

  旋即,长剑发出了轻微的嗡鸣,剑鞘也在小幅度震颤,薛戎心领神会,赶紧握住剑柄。

  这一回,他几乎未用力,剑尖便脱鞘而出,在昏黑的矿洞中划出了一道雪亮弧光,剑刃如明镜一般,映出了他讶然大睁的双目!

  薛戎此生从未握过剑,也不懂得什么剑式,可那把冲煞剑似乎有自己的意识,牵引着他的手,挽了几个极为漂亮的剑花。剑气击在石壁上,震得整个矿洞都在摇撼,簌簌落下些灰土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收势后,冲煞剑犹在薛戎手中震动,似乎为刚才的一幕激动不已。薛戎同样心中雀跃,他没有料到,这把看似破旧的剑,竟是一把极具灵性的神兵!

  接下来的日子,薛戎便一心修炼《冲煞剑法》。

  矿洞中不见天日,不分昼夜晨昏,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薛戎都在埋头练剑。练得饿了,他便扔下剑,啃几口馒头,再抓起剑接着练。

  早先,他在那些尸堆中翻出了一个储物袋,里头装了足以食用几年的干粮,是以他暂时不必担心会饿死。

  饶是这般苦修,成效却不尽人意。

  每招每式,薛戎分明都是按照剑法来练的,却未爆发出应有的威势。甚至连冲煞剑都在焦躁地震颤,似在提醒他,有什么关隘还未打通。

  按照书上所载,冲煞剑法是以煞气驱使的,因此,要使用其中剑招,非得催动体内煞气不可。

  煞气,乃死人的尸血之气所化。可对于如何吸收煞气,薛戎还未参透。

  他走到那堆尸身前,试着举起剑,上下比划了半晌,并没有引出什么动静。

  “为什么?为什么!”薛戎越练越是烦躁,索性当啷一声丢下剑,抱着脑袋冥思苦想起来,“为什么我就是练不成这剑法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总算明白,矿洞中明明藏着宝剑和功法,为何还会有这么多人在此丢了性命。因为这本《冲煞剑法》,根本就是不可能修成的!

  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每一刻都是如此枯寂难熬。

  薛戎虽是不知时辰,但也能隐约感知出,已经过去了数月。更让他心焦的,是柳隽真出关后,若误以为他死了,并为此悲痛欲绝,日日以泪洗面,那该怎么办?

  他想着想着,忍不住自我怀疑起来:“或者,真如师尊所说,是我资质太差,根本就不适合修道?”

  既然修炼剑术行不通,薛戎只好自行打坐,默默念诵起隆龛老祖所教的心法。

  这一念不要紧,他本就心头焦灼,此时更是血气上涌,头晕目眩,心跳如擂鼓。鼻尖有热流涌出,他伸手一摸,摸到了满手猩红。

  逐渐地,薛戎感到意识浮浮沉沉,整个人已有些不受控制。

  眼前出现了许多缭乱幻影,都是曾在他的人生中出现过,让他承受屈辱和痛苦的人。

  起初,是窃窃私语的薛老汉与薛大娘,商量着要将他扔回山沟里;忽而,换成了喝得烂醉的曾六指,将他的脸踩进泥地里,大声怒骂着他是个丧门星;未几,又出现了满面寒霜的隆龛老祖,认定他是个偷窃功法的奸贼;最后,是黑白无常站在他身前,一人持鞭,一人拿剑,要置他于死地。

  对这些人,薛戎不是不恨,只是为了求生,才将那些刻骨的恨意都压抑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知何时,冲煞剑又回到了他的手中。他握着剑柄,指骨咯吱作响,似有一股暴戾之气,从他的四肢百骸上奔涌而过,直冲他的颅骨。

  耳边有无数个尖利的声音,嘻嘻笑着,撩拨着他:

  “杀呀,杀了他们呀!”

  “你还不动手,愣着做什么?”

  “不杀了这些人,他们迟早会反过来杀了你!”

  薛戎双目赤红,粗喘不止,忽然一个箭步向前,发出痛心泣血的嘶吼:“啊——啊啊————!”

  他神智全无,几近癫狂,不讲任何章法,只是挥动双臂,前后左右乱杀一气,杀得血肉如雨,残肢横飞,眼前爆开一大片红雾。

  不知提剑劈砍了多久,他终于耗尽力气,双膝一软,猝然倒在地上,陷入了昏沉之中。

  过了许久,薛戎苏醒过来,面无表情地站起身。

  矿洞中一片死寂,却不见被他砍杀的那些人,只有散落满地的白骨与腐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来,之前他陷入了幻境之中,将这些无辜的尸身认作了血仇,狂乱地屠戮了一通。

  面对此番令人作呕的景象,他却不觉惊骇,而是呼吸平稳,心中浮出一种接近于麻木的平静。

  他抬手试了一个剑招,竟平地掀起一阵罡风,剑气凶暴,隔空在岩壁上擦出深痕,比他先前出手时的威力,高出了十倍有余。

  薛戎心中明白,对于冲煞剑法,自己已领悟了第一层。

  若是他没有猜错,这剑术并不是什么高深密法,而是一门邪功。

  如此邪功,也不是谁都能练的,须得是戾气冲天、状若疯魔之人,才能从死人身上汲取煞气,进而使出冲煞剑法。

  不知是凑巧抑或不巧,在跌入矿洞之前,隆龛为了阻止薛戎修炼,故意让他研习有误的心法,导致他的修为停滞不前,也致使他在方才走火入魔。

  当薛戎心智失常,用剑劈斩死尸时,不知不觉吸取了煞气,因而,也终于对剑法有所顿悟。

  恐怕,这些煞气对人有害无益,一旦在体内积累多了,便极易被操控神智,再度发狂杀人,最后形成无解的循环。

  眼下,薛戎面前只有两条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练,便是死路一条;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薛戎并未多做迟疑,“铮”一声拔出冲煞剑,毅然挥动起来。

  其后,薛戎修行剑法的每一日,都仿佛经历了一回抽筋拔骨之痛。

  他时刻游走在走火入魔的边缘,一时觉得头痛欲裂,忍不住以头抢地,在山岩上撞出无数血痕。一时感到周身经脉如遭火烧,体内脏腑无一不痛,只能来回打滚,哭笑喊叫。

  偶尔,从迷蒙中醒来,他会发现浑身都是自己用剑刺出的伤口。

  渐渐地,薛戎的经脉被拓宽,身躯被淬炼得强悍坚韧,唯有如此,才能承受住煞气爆发之时的苦痛。

  一次次被煞气所控,也无形地改变了薛戎的心境。

  他对痛楚、对仇恨、对血腥,越发漠然,越发心如止水。

  在那荒寒逼仄的矿洞中,他终日只思考着一件事,那便是,一个人如何才能不受欺负?

  他心中已有了答案。只有修为盖世、权势熏天之人,才无人敢欺,无人可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薛戎的剑法终于稳固在第五层,体内也结出金丹之时,他对着冲煞剑审视自己的外表。

  剑上映出的人,分明还是少年模样,眼角眉梢却无半分天真之色。他冷着一张脸,眼中精光亮得慑人,一头乱发凌杂地垂在脑后,几条破旧衣料勉强挂在身上。持剑的手臂倒是结实有力,然而皮肤上结满血痂,几乎无一处完好。

  总之,整个人恶形恶状,邪气四溢,似乎下一刻就要去行凶杀人了。

  薛戎咧开嘴,剑影中的人也露出一个惨笑:“真是人不人,鬼不鬼。”

  他如今灵力凝实,终于御剑飞起,一口气冲破泥沼,离开了禁锢自己许久的矿洞,登上无名山断崖,重见天日。

  洞中无日月,因而薛戎还不知,距离黑白无常将他扔下山崖那日,已经过去了三年之久。

  他身上一身污泥,已在飞瀑中冲洗干净,此时发梢还滴着水,又找了件衣服随意披上,前襟大敞,露出赤裸精壮的上身。

  “娄辛何在!公孙罗何在!”他大声呼喝着,在溯月教中疾走,寻找黑白无常二人。

  一路上,旁人见了他,如同见了鬼一般,纷纷退却避让,莫敢阻拦。

  这倒不是因为有人认出了薛戎。想当初,他只是隆龛身边一个仆役般的人,众人对他未必有印象。而今,他又经历了一番脱胎换骨,更是无人识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众人只是见他气势迫人,似是邪功大成,故而不敢轻易靠近,纷纷交头接耳道:“此人是谁?”“看他的修为,定在筑基以上!”“如此骇人的威压,哪里是筑基能比,怕是已经结丹了!”“为何教中突然多了一个金丹修为的人?”

  未等诸位教徒议论出他是谁,薛戎已经先一步寻到了娄辛和公孙罗。

  彼时,这一黑一白二人正说着话,面前骤然现出一个人影。娄辛刚要侧目去看,忽觉左眼前有道强光闪过,张嘴便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号泣:“啊——我的、我的眼睛——!”

  薛戎手起剑落,再轻轻巧巧地将剑势一收,只见剑尖上刺了一颗鲜红的血珠,正是娄辛的眼球。再看娄辛,他以手掩面,痛得倒地不起,原先长着左眼的地方,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见状,公孙罗不由得后退几步,严阵以待。然而,无论他使出什么招式,都被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对方身上似乎携带着一股极凶暴的气息,将他击得连连败退,最后连手中兵刃都被削断,沦为几段废铁。

  在公孙罗大感惊骇之际,下腹倏地一凉,对方手中那柄无坚不摧的利刃已没入他体内,发狠地戳刺数下,又来回翻搅了一阵,登时令他肚破肠流。

  薛戎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二人,双目微弯,只觉畅快淋漓:“若我是废物,那被废物击溃的你们是什么?岂不是连烂泥都不如!”

  他正欲上前再刺几剑,了结他们的性命,蓦地,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人声,似是先前那些教众循着动静,追了过来。

  薛戎不由得蹙眉。他虽是不怕这些人,但若有人阻拦,便只能将他们都杀了,实在有些麻烦。他索性隐匿身形,往别处去了。

  冲煞剑头一回亮相,便夺了黑无常娄辛一只眼睛,又捅穿了白无常公孙罗的肚子,已是十足骇人听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此,薛戎的恶名,逐渐响彻整个修真界,不过那已是后话了。

  那日,薛戎扔下黑白无常,并未继续伤人,而是去寻故人了。

  他来到柳隽真昔日的住处,只见庭院洒扫得干净,应是一直有人居住。

  他走上前,叩了叩门,半晌无人应答,四周一片寂然。他先前还波澜不惊的心底,竟隐约有一丝不安。

  薛戎正踌躇着,要不要直接闯入屋内,门却缓缓打开了。

  门后默然伫立着一人,身着碧色衣衫,发间缀满珠玉。

  他明显长大了不少,已经不见孩提时的稚嫩,彻底出落成了一个仙姿玉容的少年。嘴角微翘,一双笑眼仿若月牙,十分温柔可亲。

  明明这张笑脸一如往昔,却有什么地方,让薛戎感觉有些异样。

  柳隽真望着薛戎,开口问道:“……敢问阁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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