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重归陌路_恶人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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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重归陌路

  言罢,许赫良不再留恋此地,飞也似地逃窜走了。

  原地只剩下邹纲余温尚存的尸身,以及跪坐于地上,茫然不知所措的邵问矜。

  清芝正欲往前追去,却被薛戎阻止了。

  他知晓许赫良既然深得太衡子宠爱,必然随身携带着保命法宝,若与他纠缠,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他对清芝道:“我们早些回去吧,阿雪还在等着本尊。”

  “前、前辈!”邵问矜见他转身欲走,慌忙将他叫住,口中讷讷道:“你可知,大师兄方才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薛戎对邵问矜的印象倒是不坏,如今见这个小胖子实在可怜,便将许赫良意图栽赃一事,提点给了他。

  听完,邵问矜张大了嘴,半晌不能言语。待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声音里又带上了哭腔:“可、可是,我们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啊……大师兄为何要如此对我们?”

  薛戎道:“他总不可能是在刚才忽然起了杀心。馒头,你仔细想想,平日里你们相处时,许赫良就没有露出什么端倪?”

  邵问矜思量了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整个人愈发垂头丧气:“有……有的。”

  随即,他道出了乾明宗内的一段密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然正道修士向来仇视魔教中人,自认为比他们高出一等,但名门正派中的腌臜事,不见得就比魔教少,只是深埋于地下,不见天日罢了。

  原来,从他们师兄弟三人被太衡子收为徒弟以来,就时常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许赫良并不只是太衡子的首徒,还是太衡子从前下山游历时,与一名农家女诞下的孩子。太衡子从前并不收徒,是为了将许赫良名正言顺地接进宗门中,他才将其纳为弟子,因需掩人耳目,又找了邹纲、邵问矜凑数。

  最初,邹纲和邵问矜还不信这些传言。等时日一久,他们才察觉到,太衡子对于自己,不过以几本道书打发了事;对于许赫良,则每日悉心教授功法之余,还常常嘘寒问暖,倍加关怀。

  至于许赫良恃宠而骄,在宗门中屡屡捅出篓子来,太衡子也从不责骂,可谓是溺爱至极。

  太衡子甚至还默许许赫良欺压两个师弟。为了求得活路,邹纲只好整天对许赫良献媚讨好,邵问矜则是默默忍受欺侮,从不敢有所违抗。

  许赫良整日在宗门中横行霸道,按理来说,应当对这样的日子十分满意。

  然而,于一件事上,许赫良始终不能舒心。原来他天资愚钝,也不肯为了修行而吃苦,纵然有太衡子这样的良师教导,境界仍然攀升得缓慢。

  而邹纲与邵问矜,资质都优于许赫良,且日日都苦心钻研道书。因此,他们二人不过得了太衡子几句随口点拨,修为竟然有了超越许赫良的势头。

  偏偏许赫良此人嫉妒心甚强,容不得别人强于他,何况还是两个不起眼的师弟。为避免祸端,邹纲与邵问矜都选择了压制修行速度,使自身修为始终落后于大师兄一、两阶。

  饶是如此,许赫良仍然对二人怀恨在心,乃至于要夺走他们性命。

  听完,薛戎不知想起了什么,面色陡然一沉,瞳眸犹如漆黑深潭:“分明都是他座下的弟子,却偏心于一人,不能一视同仁。这样的小人,枉为人师,最为可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又提醒邵问矜:“馒头,现下你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回到乾明宗,对除太衡子之外的其他长老说明真相。不过你回去的脚程需快,一旦被许赫良抢先翻了舌根,便再也无法辩驳。二是就此叛出乾明宗,从此以后,无论宗门中的大事小事,和你再无干系,若是能逃过那些昔日同门的追杀,也可保住一命。”

  得此点拨,邵问矜自然是感激不尽。他思量了半晌,还是哭着说道:“要我离开宗门,和那些师兄师伯们反目成仇,我……我还是做不到。”

  清芝见他脸上被涕泪蹭得一塌糊涂,眉头微蹙,掏出随身携带的一块绢帕来,递给他。

  邵问矜有些意外地抬起眼,接过绢帕:“谢、谢谢,这位……姐姐。”

  这一瞧不要紧,他这才看清清芝的模样,原来是一位比他稍长几岁的的冷面女修。

  邵问矜从小在乾明宗长大,宗门中向来不招收女弟子,他拢共连女孩子都没见过几个,更遑论见识清芝这样英姿飒爽的姑娘了。

  先前在危急关头,清芝就像从天而降的神女一般,救回了他的性命,他本该好好道谢,但短短一刻钟内,变故一起接着一起,他才一时忘记了。

  邵问矜小心观察着清芝的表情,见她神色淡淡,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便感到又敬又怕:“姐姐,方才你救下了小弟的性命,大恩大德,我实在无以为报。”

  清芝对于除薛戎以外的人和事,仿佛都不甚在意,邵问矜对她道谢,她也只是面无表情地一点头。

  邵问矜又看了看被自己弄脏的绢帕,有些慌张道:“姐姐,这方绢帕,等我洗干净之后再还给你。”

  清芝将绢帕给他,并不是出于关心抑或其他理由,只因她生性爱洁,眼中容不得不干净的东西。见绢帕脏了,她直白地说道:“不用,我不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言,邵问矜以为清芝不喜他,感到有些难为情,也不好意思再同她搭话。

  以他之力,无法将邹纲的尸身带走,便在林中挖了一处浅坑,往尸身上盖了一层薄土,又在旁边留下标记,打算等来日回到这片树林,再为二师兄修坟立碑。

  做完这一切,他记起薛戎的话,不敢再耽搁,便向二人一拱手:“前辈,还有这位……姐姐,我们后会有期。”

  薛戎报以洒脱一笑,颊边隐约现出酒窝:“馒头,后会有期。”

  辞别邵问矜后,薛戎与清芝也回到车马停驻之处。

  见薛戎返回,梅临雪倏然站起身,先皱着眉头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一番,发现他没有受伤的迹象后,才道:“为何去了这样久?”

  薛戎向梅临雪提起了偶遇蔻娘一事。至于许赫良的恶意构陷,则是说来话长,若是现在一一阐明,恐怕会延误了赶路的时辰。

  薛戎决定先按下不表,反正与梅临雪相处的时日还多,等日后再向他详细诉说,让他小心提防许赫良此人便是。

  梅临雪略微侧首,才注意到薛戎身边凭空多出了一名女子。他有些迟疑道:“我记得你是……”

  清芝向他福了福身:“梅公子,我是尊上的侍女,名为清芝。先前我借宿在贵府上,听说尊上与梅公子在奚陵县内现身,便打算过来寻找尊上。临行前,梅老爷托我将这封信带给公子,说是写给公子的家书。”

  她所说的梅老爷,自然是指梅临雪的叔父,隐川剑客梅元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梅临雪从她手中接过信件,心头忽然一跳。

  他与叔父都是修士,若要互通消息,彼此之间传张通讯符即可。可此番叔父却大费周章,不仅手写了书信,还托薛戎的侍女带给他,究竟所为何事?

  他猛然想到,前几日拍卖会上的事闹得那样大,他又亲自救下了薛戎,此事不知被在场多少修士目睹,而后散播出去。眼下连清芝都听说他们二人身在奚陵县,而叔父耳目通达,只会对当日的情形更加了如指掌。

  若是叔父听闻,自己救了与梅家有灭族之仇的慑鬼尊,心中会作何感想?

  思及于此,梅临雪紧捏着书信的指尖竟有些发颤。他转身独自上了马车,又将帘子放下,将外面众人的视线都隔绝开来。

  其余人知道他在读信,也不好前去打搅,便在原地闲谈起来。

  徐云珊以及她的侍女玉屏、玉扇,都对清芝颇为好奇,几个姑娘将她围拢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东问西。

  徐云珊从小受到的教诲便是,女儿家要有女儿家的样子,要安坐于闺房之内,时刻保持端庄贤淑,远离外界那些打打杀杀的争斗。

  因此,她虽然也修炼过一段时日,不过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修为亦只达到炼气三层。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清芝这样劲装打扮的女子,总觉得比起身着繁冗襦裙的自己,少了许多束缚,眼中便生出许多羡慕来。

  等到梅临雪再从马车中下来,众人都看出他情绪有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本就生得身形清癯,眼下面色忽然变得苍白,连嘴唇也失了血色,神情恍惚,仿若受了什么沉重打击,更让薛戎心生怜惜。

  扶着车辕落地时,他因为心事重重,脚下便有些不稳,险些踏空,薛戎赶紧上前将他扶住。

  岂料,当薛戎的手贴上梅临雪的胳膊时,他却仿佛触到碳火一般,劈手将薛戎推开,失声叫道:“别碰我!”

  在出手前,梅临雪竟不自觉地调动了灵力,这一掌自然是薛戎无法抵挡的。

  薛戎被梅临雪推出数丈远,狠狠跌坐到地上,有些不明就里地望着他。

  清芝忙快步走上前,将薛戎搀扶起来。

  徐云珊似乎有些被梅临雪的样子吓到了,喃喃道:“临雪哥哥……你为何要对薛大哥这样凶?”

  梅临雪胸口上下起伏,低头望着自己方才把薛戎推开的那只手,而后将五指缓缓收紧。

  对此,他无意解释,只对旁边的一干人等道:“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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