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第 30 章_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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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第 30 章

  “乔眠,你最好对我实话实说。”赵荔坐在沙发上,坐姿随意。

  但乔眠清楚地知道,赵荔越是一副无所谓、风轻云淡的模样,自己接下来就会更难过。

  “妈,你想让我说什么?”乔眠告诉自己,先安静下来,慢慢地来,不要过于紧张或者疑神疑鬼,也许赵荔说的是其他的事。

  就算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仍心存一丝最后的侥幸。如同很多走到了绝境之路的人,仍心存最后一丝希望。

  赵荔闻言笑了,笑得讽刺。笑声犹如一把尖锐的刀,她每笑一声,乔眠身上就要挨一刀。

  乔眠发现她极其不喜欢这种极具嘲讽的笑,或者说是厌恶。赵荔是这样,何长洲也是这样。讽刺的笑容,让乔眠觉得她像是一个极度可悲的人。

  “乔眠,你自己做的好事,现在东窗事发,不好意思讲了,还要反过来问我?”这次赵荔看都没看她。

  乔眠抓着毛衣,细软的毛,慢慢抚平她的紧张情绪。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维持在一个平和的维度,说:“妈,我还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赵荔不敢置信地盯着她,语气凌厉:“乔眠,这话你也说得出口。”

  乔眠还是笑:“妈,你不说什么事,我还真不知道。”

  “果然,你现在真是一年比一年伶牙俐齿。”赵荔从沙发上起来,环顾整个屋子。半晌笑着说:“说吧,离婚手续什么时候办?”

  果然是这件事。乔眠和何长洲打算暂时先瞒着双方的父母,具体能瞒多长时间,他们也没有底气,总之,能尽量不让他们知道最好。

  只是这才过了没多久,赵荔就不知道从何渠道,知道了他们离婚的事。

  乔眠细细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没注意到赵荔已经走到身边。

  突然一个身影笼罩住自己,挡住了阳台外面投射进来的光亮。

  乔眠反射性地抬头。

  赵荔深深的目光,乔眠惊慌失措的神情,现下两两相对。

  末了乔眠先败下阵来,她别过头,眺望阳台窗外的绿景,还有渗透其中的太阳光线。

  “乔眠,你说好不好笑。”赵荔走到阳台,轻轻地说:“我们母女俩人的婚姻都是失败的。”

  乔眠的目光来不及收回,她的视线充斥着赵荔惆怅的身影。

  这样的画面很不真实。

  赵荔从来不承认自己的婚姻是失败的,哪怕离婚证拿到手的那一刻,她依然高傲如同年轻时强势的模样。

  年轻时,父母都是工作重于家庭的人。结婚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同一个人有了某方面的联系,组成了一个家。简单点来说,只是生活里换了个人而已。

  起初他们是这么认为的,也这样平静地过了几年。直到乔眠的意外降临。

  父亲还是忙于工作,女儿的出生对于他来说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仿佛一颗石子投入一一江湖水,片刻的波纹荡漾过后,很快又趋于平静。

  在这场意外里,最先做出改变的是赵荔。一条新生命让她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她开始放缓工作上的忙碌,将更多的时间放在家庭与孩子身上。这个时候,女性的柔情与牵挂总是甚于男性。

  而赵荔也不得不承认,那也算是她的一种妥协。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乔眠一日日长大,乔眠父亲工作更上一层楼,忙碌较从前更甚。久而久之,赵荔自然有了抱怨。两人开始吵架,但多半时间下,是赵荔一方在吵,父亲像个没事人,安静漠然。

  吵到最厉害的时候,乔眠父亲甚至提出离婚,他一边处理仪器图,一边冷静地说:“实在过不下去,就离婚吧。”就是在这个时候,说出离婚的那一刹那,父亲依旧是在钻研他的仪器图。

  从始至终,他看都没看他的妻子一眼。

  赵荔根本不可能同意离婚,她不允许她的婚姻是失败的,更不容许她的孩子被说是单亲家庭。

  那一年,乔眠刚上高一。

  乔眠此时心内千回百转,抬头低头,再抬头,终究还是默然。

  赵荔问:“为什么离婚?谁提出来的?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赵荔的妥协并不是针对她的个人,工作逐渐减缓,随之而来的是她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到乔眠身上。

  从小到大,乔眠的吃穿住行、交友往来,一一都要经过她的点头同意,但凡有一丁点风吹草动,赵荔都不容允许。

  就像她那苍白的婚姻一般。

  乔眠走到沙发坐下,她双肘平放在膝盖,远远看着身处阳台的赵荔。母亲逆光而在,反观自己压力丛生。

  “妈,你想知道什么,你一个个问。不过在我们要进行接下来的谈话时,我们能不能换个地点。”乔眠惊讶于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她还能这么镇静地同母亲讲话。

  赵荔嗤笑:“家里只有你和我,这里不能谈?”

  乔眠朝二楼的客房看了眼,转瞬收敛目光,她笑意淡淡的:“可以。”

  见她还能笑得出来,赵荔心底的怒气难以压制,她咄咄逼人:“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果然她最关心的还是自己为什么不跟她商量,她还在对之前的读研事件耿耿于怀。乔眠淡着说:“跟您说也更改不了局面。而且,”她笑笑:“妈,我已经长大,不是小孩子了。”

  赵荔咬着字:“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以为你大了,就什么事情都能处理好了。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

  “妈,我很清楚地知道,跟不跟您说,事态发展还是原来的模样。”乔眠说完,又低低地补了句:“说不定更糟糕。”

  赵荔耳尖,这句看似呢喃般的话语,她全然清晰地接收。一番咀嚼,她问:“乔眠,你的意思是,事情闹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有我的原因了?”

  乔眠不语。只是盯着地板看。

  “你不回答是吧,”赵荔笑笑,走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说:“我猜猜,是孩子的事?”

  乔眠依旧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好,你不说。那就是我说对了。”赵荔说,“是我逼着你了,还是何长洲那边的问题?”

  提到何长洲的名字,乔眠这才有一丝丝反应,她与母亲对视,说:“是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乔眠笑:“我暂时不考虑孩子的事。”

  无论说多少次,对于孩子的问题,她的回答依旧是否定。

  赵荔也跟着笑,仍旧是很讽刺的笑,冷冷的,“乔眠,你好好跟我说话。”

  乔眠也觉得累:“妈,我就是暂时不想生。”

  “为什么?”赵荔步步紧逼。

  “没为什么,就是暂时不想生。”乔眠说,见赵荔思量着自己,她又补了一句:“我还年轻,何长洲也还年轻,为什么这么着急生?”

  她将问题归于年龄方面。赵荔果然被带偏,“可是乔眠你不小了,再过一年你就30了。”

  “你不是说还有一年?”

  赵荔气结,又问:“既然这样,为什么离婚?”

  乔眠将回复高可可的答案照本搬出来:“生活理念不合。”

  “哪里不合?”

  一问一答的形式,赵荔的咄咄逼人,乔眠为自己辨明:“妈,我不是犯人,你问我话不用像审犯人一样。”

  对此赵荔轻飘飘一句:“我以为你早已经习惯。”

  听到这句话,乔眠觉得一切好像都是徒然的。母亲之于她,向来不存在一种平等的关系。

  见乔眠再次保持沉默,赵荔重问:“到底哪里生活理念不合?”

  “我工作太忙,不顾家。”

  说到这个,赵荔顿时昏天暗地,“乔眠,从刚才起,我一直憋着忍着,尽量与你好好说话。现在,我想问你,你是不是气我?”

  乔眠还是丝毫不受波动。

  “什么是工作太忙,这就是理由,为了这个理由,你就离婚?”

  乔眠手指抓着沙发,置气说:“这个理由不够吗?既然生活理念不合,日子过不下去了,离婚不是很自然的事?”

  赵荔气得抓起茶几的杯子,末了又轻轻放下,冷着声音问:“乔眠,过不下去就离婚是吧,”她重重来一句:“你跟你爸一样,过不下去就离婚,从来不会从自身找原因,你们都是一样的人,不负责任。”

  “你身上流着他的血,连读大学、考研的事都要找他商量。我早该知道,你跟他一样,冷血无情,从来只考虑你们自己。”

  这段话给了乔眠致命的一击:“不然呢?你什么都要我按着你的方向去走,一点差错都不能有。我考大学要去外地上,你做了什么,冷嘲热讽,就是不许。最后的妥协是什么,必须在本省,甚至本市。我想考研,你又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做什么,你克扣了我的银行卡,我能怎么办?妈,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赵荔多少能猜到乔眠心里的想法,她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女儿说出口又是另一回事。

  “你在责怪我?”

  乔眠情绪失控:“妈,你讲讲道理。”

  赵荔笑,每回乔眠情绪失控,她总要笑,这样好像她就手握成功的砝码:“乔眠,我很讲道理,”她看乔眠:“你看,我不是把你培养得很好?”

  她这话像是在说,没有我的悉心培养,有你乔眠的今天?

  乔眠心灰意冷,她抹抹脸,额前散落了几缕头发,显得她整个人异常狼狈。

  “妈,你把我培养得很好?”乔眠难免发笑。

  赵荔冷冷的:“不然呢?”

  “是不是你以为我的人生把握在你的手里,你指东我就不敢往西,你叫我结婚我就结婚,你叫我生孩子就生孩子,你说什么我都要听,我活成你想要的样子,这样就是好的?就是你认为的“把我培养得很好”,是这样吗?妈妈。”

  赵荔说:“乔眠,你说以上哪件事我不是为了你好?从小到大,你的路走得不是比别人通顺?别的小孩在最好的时间浪费青春,甚至早早进入社会工作,他们的人生就是那样了。但你呢,我培养你上好学校,身边都是同样上学好进的人。到了结婚的年纪,给你找了个不错的伴侣,家世清白,人品优良,婆家也不错。这样还叫不够好,什么叫做好?是你爸爸的那种好吗?放之不管,小孩说什么就是什么。乔眠,我跟你说,要是没有我这样一路扶持你过来,你以为你有现在的样子?”

  “对,妈,你觉得这样是对我好,”乔眠一字一句地问:“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愿不愿意接受这样被安排的人生?”

  她搓搓手臂,毛衣的柔软使得她的心情再次平缓,继续道:“小学时,我连去朋友家玩玩都不行,你知道其他小朋友背后怎么说我的吗,你就知道叫我学习,写作业,上补习班,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你有考虑过我吗?”

  赵荔笑,“乔眠,为什么不让你同学家,你考虑过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感受没有。多少新闻报道过小孩的侵害就是来自熟人的。”说到这里她狠狠刺一刀:“你没有做过父母,你不懂为人父母的感受。你以为生下你,我的人生就皆大欢喜了吗?你不会明白为人父母的担忧和惧怕。”

  “是,你害怕你担忧,但你不能为了防止你所担忧的事件,就一刀切断我交友的权利。”

  赵荔抱着手臂,静静地看着乔眠,目光像在看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孩,说:“乔眠,你是在跟我算以前的帐吗?被我这样培养,你很不满是不是?”

  乔眠不回答,过往的回忆充斥她的脑海,掌控着她的全部情绪。她字句清晰,语速快速:“初一的秋游,你为了让我多上一节补习班,收走我的全部零花钱,最后闹得没法,你答应让我去,却一点零食都不给我买。你知道那天中午别的同学见我没有吃的,分食物给我,我什么感受吗?”

  乔眠说到这里笑了笑,但却更像是一种无言的悲伤,她继续道:“你做得很对,之后的春秋游,不用你说,我一次都没有参加。妈,你知道为什么吗?”

  赵荔看着她,一言不发,静静地等待她的下文。

  “妈。我觉得很丢人,你知道,我连跟她们对视一眼,我都觉得丢人。你知道她们回去在背后怎么说我的吗?你看乔眠的妈妈还是外企的高管,却连一点外出食物都买不起,这是在卖惨,还是她妈妈的身份是骗人的。你是不是不敢相信,但这就是原话。你让我明白、理解你的感受,但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赵荔此时还是坚硬的态度:“她们说她们的,你自己有什么你自己清楚就好。”

  乔眠早猜到赵荔会说什么,她听到这些话,没有任何的震惊,反而点头,“对,我初中连一个玩得好的朋友没有,平时生病请假了,都没有人打电话过来,问我病情,告诉我作业。你觉得我只要读书好,考上好高中就行了。”

  “乔眠,你回头看看,她们现在怎么样,有着什么样的人生,又看看你自己。不是我管着你,你后来能考上一中都未必。”

  “妈,你刚才说了。管别人做什么,我自己好不就行了。”乔眠原话返还。

  赵荔仍旧笑:“乔眠,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现在翅膀硬了,觉得我管不了你,是吧?”

  高可可睡得不安稳,一直有争吵的声音远远传来。她用被子包裹住自己,仍是没有多大用处。

  翻来覆去,脑袋又实在疼,她只好起床。周遭都是陌生的环境,她下床,又环顾四周,这才想起现在她正在乔眠家的客房。

  脑袋阵阵疼,她大致回想了一下,才依稀想起昨晚酒喝得太多了,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无从想起。不过现在既然在乔眠家,那应该是乔眠去接自己的。

  想到这里,后怕与庆幸同时盘踞在她的脑海里。

  门外隐隐约约有声音传进来,两道声音都有些熟悉,一道是乔眠的,另一道却有些想不起。她想了想,抓抓头发,走到门口,打开门。

  高可可出现在二楼的拐角处时。乔眠正抹着脸,说:“妈,你不要这样。”

  赵荔反唇相讥:“你现在说的做的不就是在证实我的话。”

  高可可觉得很尴尬,一个宿醉的人在朋友家见证了,朋友与妈妈的吵架,况且,这个妈妈曾经对自己还多有颇词。高可可剩余的酒意,此时全然清醒。她悄悄地转身往回走,想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等赵荔走了,她再出来。

  可惜事与愿违,她走的时候,脑袋还有些晕乎,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装饰花瓶。

  这边的动静惊扰了一心沉浸在争吵的母女。

  乔眠顿然头疼,反之赵荔却是皱眉,先是回头看看楼上,又回过来看看乔眠:“我说刚才怎么叫我换个地方说话。乔眠,楼上是谁?”

  “我一个朋友。”乔眠轻轻说道。

  “别不是不三不四的朋友。”赵荔说着就往楼梯走,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奚落乔眠:“别以为你离婚就可以乱来。”

  乔眠闭眼深呼吸,安慰自己不要因为母亲此时的话语而生气。

  她起身跟在赵荔后面,苍白无力地解释:“就是一个朋友。”

  赵荔走到三分之二的楼梯,看到坐在地上甚是无辜的人,她转身笑着看乔眠:“乔眠,我叫你不要做的事,你真是一件都不会落下。你就这么喜欢跟我作对。”

  乔眠皱眉:“妈,你用不着这么讲话。”

  “难怪我刚才觉得家里怎么有一股酒味,还以为我闻错了。”她说:“乔眠,我教过你女孩子家半夜跟别人出去喝酒再回来?”

  不等乔眠回答,那边坐在地上的高可可倒是先开口了:“伯母,不关乔眠的事。”

  赵荔看都没看她,“我问乔眠没问你。”

  高可可闭嘴。

  “妈,你对我的朋友客气点。”

  赵荔笑了:“你让我对一个曾经差点害我女儿出事的人怎么客气?”

  这话一出,乔眠和高可可顿时惊在原地。

  赵荔仔细打量着乔眠,又回头瞅了眼六神无主的高可可,她很是满意,“乔眠,你真以为你做什么,我都不知道是吗?你以为我对你口中的朋友,只是一种对不良学生的厌恶,是吗?乔眠,不要那么想我。”

  高可可张着嘴,低低唤了一声:“阿姨……”

  赵荔直接无视掉。

  她抬起头,还想说点什么,乔眠朝她看一眼,眼神复杂,她清楚地听到乔眠说:“高可可,进屋,不要出来。”

  高可可还想反抗,她觉得她有必要说点什么。

  乔眠不给她机会,她厉声道:“高可可,你进去。”

  高可可依旧不动。

  乔眠软了态度:“高可可。”

  她的声音软了许多,声音说是温软,却更像是一种哀求。高可可起身,意味不明地朝她们这里看了一眼,而后默默进屋。

  乔眠松了口气,一旁的赵荔见她这样,冷笑两声,而后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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