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_再不女装大汉就要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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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曹瞒像只小火炉,他皮肤白嫩,脸颊带点婴儿肥,论身高,竟与刘宏差不离多少,大家都是小矮子,半斤对八两。

  刘宏呆愣着,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他感觉到后背有只爪子,热乎乎地搭载他背上,从小就没有同龄玩伴的刘宏耳尖瞬间就红了,他不由将求救的目光望向了曹节。

  曹节笑容狰狞了一瞬,上前去将曹瞒给扒下来,不悦说道“实在太失礼了,这么多年学来的礼仪都去哪儿了?你父亲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曹节一贯给人如沐春风的印象,极少说重话,熟悉他的人都会意识到这个时候他已经生气了,看他隐隐压抑着眼底的怒火,曹瞒脑海中回荡起了“曹节版鬼畜动图”,顿时被戳中笑点,咧嘴笑答道“哦,礼仪啊……早就进狗肚子里了。”

  曹瞒松开了刘宏,不解询问曹节道“我们都是十一岁的同龄小孩子,小孩子们的交情,哪里需要像你们大人一样要求礼仪、礼节,进退?要真这样,那该活得多累啊,童年也不会幸福的。”

  讲大道理,曹瞒一套一套的,曹节却是不愿在刘宏面前与他争执。

  他算是看明白了,曹嵩之子,小肚鸡肠,就因为被亲爹打了屁股,反而怨上了他,任性妄为,对于这样长不大的熊孩子,曹节有的是法子治他!

  曹节暗暗磨了磨牙,目光瞥到曹瞒得意的小眼神,心里头的气立刻被戳破,漏了一半气。

  他还能怎么办?他一个三十岁的成年人,总不能和一个没长大的任性孩子计较,平白拉低了身份,瞧把他给得意的!

  曹节暗骂一声幼稚!

  这世上能给大太监曹节气受,还能活得逍遥自在的人不多,曹瞒是其中之一。

  与刘宏初次见面以后,两人将一起在这座准备给刘宏居住的院子度过在内宫学习的日子,直到朝臣们考核通过,拥立新帝登基。

  曹瞒到达宫内的第一天,像只到达新地盘就要到处撒尿的小狗,将刘宏的院落里里外外都给摸索了个遍,别看这院落并不辉煌,也没几个太监宫女,可它“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朝臣们总不会饿着十七位候选人,因此,对于刘宏来说,来到皇宫最大的好处便是不必挨饿受冻,吃穿用度样样都有。

  很小的时候,他就继承了亡父的解渎亭侯爵位,母亲时常告戒他,他拥有珍贵的血脉,是皇室最尊贵血脉旁亲的后代。母亲要求他人穷志不穷,要用心学习,才能光宗耀祖。

  可尊贵的爵位没有给他带来实际好处,家中穷得需要去借粮才能获一份温饱,他挨过饿,受过冻,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

  王公贵族家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刘宏想象不出,直到他来到洛阳,这里遍地都是大家族、大豪门、大高官,亲眼见识到皇宫的气派,居住在有人服侍的环境里,一切都像梦一样美好。可一旦想到孤零零一人在家乡的母亲,临别时母亲含泪告诫他谨慎言行,刘宏内心仿佛被揪住一般酸疼。

  穷孩子刘宏,即便是穿上了光鲜亮丽的衣裳,仍掩盖不了身上的穷酸气息,他畏缩、内向,每当看到其他风度翩翩的诸侯世子互相结交,谈笑风生,刘宏因自卑而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他自幼没有父亲教导,家中贫穷请不起先生,只能自己钻研藏书,自学。

  刘宏恐惧与人交流,生怕在谈吐间暴露了自己贫穷卑微的一面。也唯有在曹节这个温柔的太监面前,他才会吐露自己的心声,诉说自己的不安。

  曹节说要为他请伴读,刘宏本身并不情愿。一来他不认为自己有能力脱颖而出成为皇帝。二来,伴读自朝臣高官之子中选,来的非富即贵,他不想与出身太高的世家子弟们接触,对比之下,会令他相形见绌。

  见到曹瞒的第一眼,刘宏就悄悄松了口气还好,是个和我一样大的孩子。

  自居住在同一个院落后,他时不时会偷瞧曹瞒,想看看自小在富贵人家出身的孩子是什么样的,会不会特别娇贵?

  曹家家底丰厚,富贵是真富贵。而曹瞒,也是真的糙。

  他爬树,翻墙,奔跑,撒欢,曹瞒骨子里是个农村娃,没了亲爹管束到哪都能疯得起来,他甚至在刘宏呆楞的眼神中掏走了树上的鸟蛋。

  曹节又一次后悔将曹瞒给招来,气得干瞪眼,又碍于刘宏在身边,不能揪住曹瞒斥责。

  富贵人家出身的孩子,与刘宏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毫无架子是其次,曹吉利怎么懂那么多乡下人玩的东西?

  刘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曹瞒偷偷告诉刘宏“我小的时候住在乡下,每天都自由自在,哪里有洛阳城这里约束啊,那里有大片的田地,我爹不在家,娘又不能管我,我天天和同伴们抓蟋蟀,下河摸鱼,有时候村子里有人办喜事,伙伴们一招呼,所有人小孩子都去参加闹喜事,沾喜气。不仅的吃,还有奖励。到了洛阳以后玩的又不一样了。”

  一听他自小生活在乡下,刘宏倍感亲切,他一改沉默寡言的作风,眼神忧郁中带着怀念“小的时候,我也想像其他孩子一样奔跑玩耍,可母亲告诫我要牢记自己出身不同,比他们尊贵许多,不能做不符合身份的事。我只能看他们玩,不敢亲自尝试。”

  曹瞒一拍大腿“这有什么不敢尝试的,谁规定王公贵族就不能上树掏鸟蛋,下水摸鱼了?尊贵是发自内心的修养,与这些又没有关系!”

  曹瞒将掏到的鸟蛋给了刘宏,兴致勃勃招呼他“别再看那些枯燥的竹简了,先生还未开始上课呢怕什么,等到时候再看嘛!现在该是玩的时候,我们来烤鸟蛋吧!”

  他趁着曹节不在,向着曹节留下的随侍太监们抬下巴,指挥道“帮我们去搜集一些干树叶和树枝,再在院子里挖个火坑!”

  刘宏吓了一跳,忙拦住了他,急切道“这样不好吧!若是让考核的人知道了,会扣德行分的。”

  曹瞒咧嘴笑道“反正你也没指望自己能当皇帝不是,怕什么,咱们只有半年的时间在这里,趁着有机会,把能体验的都体验个遍才是真。”

  刘宏还有些犹豫,他是谨慎小心的性格,理智上知道这么做也许会惹上□□烦,心里头,却渐渐升起几分期待的感觉。

  曹瞒做事风风火火,转身就招呼小太监们,在院子里捣鼓,后院很快就生起了火堆,袅袅青烟从地上升起,稍稍站远一些的人,都能发现这一缕奇怪的烟雾。

  曹瞒将烤熟的鸟蛋分给刘宏,笑嘻嘻道“鸟蛋可香了,自己动手烤的,就更加香了。”

  他指给刘宏看“你看,这样挖坑,在里面放上干树叶,再用可以打出火花的石头,多试验几下就能点燃了,要试试看吗?”

  他不仅教刘宏怎么生火,还拉着他现场玩火,可怜刘宏被他忽悠地晕晕乎乎,全程都由曹瞒给主导着,待另一堆由刘宏亲自点燃的火堆燃起,平日里忧郁沉静的少年人终是露出了轻快的笑容。

  没多久,曹节急匆匆赶回,待看到院内一片狼藉,气得鼻子都歪了,指着曹瞒,痛斥“顽皮也要有个限度,这里是皇宫,不是你家后院!”

  刘宏笑容一收,又担忧顾虑起来,小心询问曹节“曹常侍,是我们闯祸了吗?”

  曹节忙摇头否认“怎么是世子闯祸呢,是曹吉利闯祸了,这事并非世子所为,一切都是这纨绔子自作主张!”

  他向刘宏鞠躬告罪,揪住曹瞒,气哼哼地将他拉入内室,待大门关上,曹节含笑的眼眸转为阴冷,冷脸质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既已知道他是我要扶持之人,怎能如此胆大妄为,若因此而惹人注目,误了我的大事,我便是诛杀你全家都难以泄心头愤恨!”

  曹瞒掏了掏耳朵,懒洋洋掀了掀眼皮子“叔叔,您也是我‘全家’的一份子,不是您说我们是自家人的吗?”

  曹节冷笑,在心中暗道自家人?自家人也会因为利益而反目成仇。

  “真是无情,”曹瞒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嬉笑问道“堂堂中常侍,连后院生火这样的小事都摆不平?”

  曹节怒斥“便是能摆平,你也不能带坏了宏世子。”

  “既然要藏拙躲过刚开始竞争的风雨,又为什么要顾及区区一点德行分?”曹瞒反问,他气愤道“您既然想要我解开宏世子的心结,就不该指手画脚,小孩子的心情只有我们小孩子知道,不然你叫我过来做什么,何不亲自上阵?”

  曹瞒并不畏惧曹节的冷脸,他再次强调“合作是建立在互相信任基础上的,您现在该做的是为我们收拾残局,而不是在这里为难我,让宏世子在外面忧心等候徘徊。”

  曹瞒提到刘宏,果真令曹节犹豫了,他压低声音再次确认“好侄儿,你真有办法让他打开心结?”

  曹瞒不悦拧眉头,指着曹节“委屈”叫道“说好的信任呢?你不信我?”

  曹节沉默片刻,妥协道“行,我就信你一回,别让我失望。”

  曹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解决了曹节,犹如打赢一场胜仗!

  他蹦蹦跳跳开门,拉上刘宏去玩别的,远远的,曹节还能听见曹瞒在向刘宏保证“放心吧,不就是生个火,不是什么大事。”

  而后,曹瞒故技重施。

  “不就是逗猫,没什么大事,曹节能摆平。”

  “不就是玩麻雀,没什么事,曹节能摆平。”

  “不就是……”

  曹节真是上了他的鬼当!

  曹瞒是个野孩子,他的野性桀骜,胆大妄为给刘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从未见过有谁能像曹瞒这样活得开心,活得自在。

  哪怕身处规矩重多的宫廷,他也能在一方小天地里活出自由的感觉,刘宏羡艳着,憧憬着,甚至想着待我长大,也要活得这样开心自在。

  国不可一日无君,窦武率领外戚团体处理朝政,趁机打压政敌及仇人,他将选拔新帝分为了“授课”及“考验”两部分,原本能在一个月选出来的,愣是因此而延长了半年,让他有更多时间来安排新帝即位后的朝堂。

  窦武处在这个位置,野心也跟着膨胀起来,他要朝堂变成他势力的一言堂,要扶持家族子弟获得高官厚禄,让窦家成为最有底蕴的皇亲国戚。

  他的理由也非常充分,先帝在位期间疲于朝政,假托太监们之手,导致权力旁落,发生“党锢之灾”。

  所以窦武说动百官一定要选出愿意听政,执政的帝王,不如就先从治国基础来教导。

  至于所谓的“帝王执政”,会有多大水分,唯有拿捏主意的窦武自己清楚。

  候选人有十七位,皇位却只有一个,暗潮汹涌在十七位世子之间流淌,所有人都知道,若要为帝,当有才有德!

  为了德之名声,尽管心里已经将其他人视为了竞争对手,众人表面上仍然维持着和睦的关系。

  待十七位封地远近的世子全部到达,第一位为他们进行授课先生也到了,皇宫内原先用于皇子们授课的地方被收拾出来,用来为十七位世子及其伴读上课。

  太傅荀绲,兼太学大学部总长,曾在何颙被抓之前与曹瞒有过一面之缘,这位气质儒雅,言语谈吐不凡的先生,将是世子们面临的第一关——教授治国之道。

  治国之道,可大可小,十七位之中,仅有一位是未来帝王,另有十六位日后会成为高官、诸侯王。

  其中教学深度,不可逾越,不可浅显,度难把握,饶是满腹经纶的荀绲都为难思考了许久。

  最终,他决定教授并考核众人“治世”之道。

  全国君臣,上至帝王,下至地方官,无一不需要“治世”。

  有趣的是,君王需学论治世之道,而百官则需将“论”,转化为实际,其中妙处,只听荀绲缓缓讲来。

  荀绲说道“身居高位的人治世,需要知道如何治世,诸位都是各诸侯国继承人,即便日后回到封地,治世的学问仍能令你们获益终生。”

  “何为治世的学问?若要挖一条河,需要多少工人,多少资金,多少时间呢?若要建造一座宫殿,需要准备些什么?若有地方遇上旱灾,会有多少百姓受苦受难,需要多少资助可以渡沟难关?若要算清户籍,该如何来进行统计?”

  荀绲所授之课,令曹瞒听得如痴如醉,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朝堂重臣的肚中墨水,整个一堂课下来,仅仅从其言语之间透露出的信息,便可推测出他究竟懂多少东西。

  修建城墙,挖渠,种田农桑,祭祀典礼,应对天灾,甚至于军中兵马,荀绲都无一不说到实处,无一不精妙绝伦,令人拍案叫绝。

  刘宏刚开始还能听懂,听到后面,倒像是在听天书,两眼懵着,目光呆滞,善于作赋的他,很少接触到这些“实在”知识,四书五经、君子六艺教不会人治世,偏科严重的刘宏只觉得前景一片黑暗。

  第一堂课就听不懂了,等半年以后别的世子升官进爵,就他什么都学不会,那该有多丢脸,在家乡等候他衣锦还乡的母亲又该有多么失望啊!

  下课后,荀绲还为十七位世子布置了课业,刘宏的冷汗瞬间就溢满了后背。

  夜晚,曹瞒呼呼大睡,隔壁的油灯一直燃到了深更半夜。待他起夜嘘嘘,瞧见刘宏窗户下的挑灯夜读书写的影子,疑惑地走去敲了敲窗户。

  刘宏红着眼打开窗,见是曹瞒,惊讶问道“你还没睡觉吗?”

  “都一觉睡醒啦!”曹瞒哈哈笑道,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正门外守夜的小太监。

  刘宏探头看去,发现小太监正合着眼在打盹,不由轻轻皱眉。

  曹瞒手脚并用从窗户爬了进去,小声问他“这么晚还在努力学习?你也太刻苦了吧,小心爱护自己的眼睛。”

  灯油的暖色光芒印在曹瞒的侧脸,面对他真诚的关心,刘宏放松了些许,边放下窗户边说道“先生布置的课业难,今日授课许多地方我都不懂,只能翻竹简查阅。”

  “堆了这么多你要查到何时去?”曹瞒指着边上那一堆小山似的竹简,好笑道“你哪里不懂的,可以问我啊!”

  刘宏惊讶道“你懂得治世之道?”

  “不懂那么多,不过先生上课说的那些,我都听懂了。”曹瞒无奈道“我是你的伴读啊,你不懂上课内容,可以与我商议,一个人的主意没有两个人一起探讨有效果,不是吗?万事不要憋着,我能帮你的。”

  一丝涟漪自刘宏心中划过,习惯了一人孤单前行,突然之间多了个可以分担压力的人,心里有依靠的滋味太温暖,令刘宏渐渐打开了对外界警惕畏惧的心房。

  曹瞒拍胸脯保证道“没什么问题能难倒我的,我跟好多先生学过知识,可厉害了,今日布置了什么课业?我最后走神了,光顾着看荀太傅飘飘荡荡的胡子,没注意到他说的话。”

  荀绲明明是三十多岁的年纪,愣是留了一嘴的美须,仙风道骨是有几分,却也给人他老了许多岁的样子。

  刘宏显然也回忆起了荀绲那美须,跟着笑了起来,告诉曹瞒“先生布置的课业,是请我们设想如何建一座城池。”

  “建城池?”曹瞒傻眼了。

  系统没教过他怎么建城池啊!

  刚才还夸下海口,没想到脑子空空,深怕在同龄孩子面前丢脸的曹瞒在心里一阵呼唤系统。

  系统很快给予答复。

  玩家年龄未到,此题超纲

  于是,曹瞒只能捏着鼻子认下,随刘宏一起刷起了竹简。

  月色朦胧,庭院窗灯双影,读书少年郎交头接耳,手翻竹简,两张愁脸面对面,竟生起了“共患难”的真情。

  作者有话要说那可是一起做作业的情分!

  s月末啦,加更从下个月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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