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赏残雪黛玉遇故人_红楼意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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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赏残雪黛玉遇故人

  “老祖宗,那甘露寺的‘残雪红梅’极是有名,这几天天气不错,老祖宗不妨上山看看花?”王熙凤正在贾母的院中说着,宝玉、宝钗等人都在一旁听王熙凤天花乱坠地说着。

  宝玉还好,其他几个姐妹早就被王熙凤的话勾了过去。平日里这些大家小姐是不能出门的,一年到头便只有春节方可出去逛逛。如今王熙凤说起京都附近有如此美景,又有几个能不心动?惜春素来天真,便问道:“凤姐姐,那甘露寺的红梅果然如此出名?”

  王熙凤笑道:“若你见了,怕是要住在那甘露寺不会来了。”

  众人知道惜春擅画,对美景自然是爱慕不已,见王熙凤出演挤兑,便也少不得掩口而笑。

  贾母见众人兴致挺高,便道:“你这凤丫头,几日不出门便挑唆我身边的人出门不是?”

  “老祖宗,你这话说得。”王熙凤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我是见那花开得好,巴巴得告诉老太太,老太太如今还不喜。罢了罢了,就当我没说好了。”

  “瞧瞧这凤丫头!”贾母笑骂道,随后转身对王夫人道,“如今这几个小的都对甘露寺起了兴致,不如就安排个好日子,大家都上去乐呵乐呵。”

  王夫人陪笑道:“若是旁地还不好说,可巧这甘露寺是我那哥哥的园子所在,我这就给我嫂子说一声。若明日太阳好,老祖宗不妨过去赏赏花也好。”

  贾母点点头,扭头对惜春道:“可高兴了?明日你可要给我这个老太婆多做几幅画。”

  惜春忙出来应道:“好。”

  宝玉见大家兴头高,便道:“可让林妹妹也去?”

  几个姐妹倒没什么,王夫人脸色变了一变。宝钗看在眼里,忙笑道:“宝兄弟这话就不对,如今该唤作‘温婉县主’了。一来,我们当臣下的去请县主赏花于礼不合;二来,县主虽是宽厚待人,但是天家规矩极大,那是能随便外出的?”

  宝玉想想也是,便止了话头。王夫人赞许地向宝钗递了一个颜色。

  贾母见到了,便淡淡地说:“林丫头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外孙女,如今我带我外孙女去赏个花碍着什么礼数了?何况我也是有诰命在身的人,难道我还请不动一个县主?”

  宝钗忙笑道:“老祖宗下的帖子,县主自然是要来的。况且县主对老祖宗素来是敬爱有加,哪还需要什么帖子?直接唤个人过去请就是了。”

  贾母已知道宝钗即将成为自己的孙媳妇,如今宝钗逢迎王夫人也是无奈。自己虽然不喜欢王夫人,但宝钗却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姑娘,贾母也不好意思为难。贾母便道:“你与林丫头素来交好,我看也别找其他人,你去便好。”说完贾母对王熙凤道,“你林妹妹虽然是我的外孙女不家,但她毕竟也是上了玉牒的县主,切不可辱没了她的身份。”

  王熙凤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忙笑道:“那是自然,咱们家拢共就出了这么一个县主,咱不好好风光风光?我也刚好借着咱县主的面子,到处显摆显摆去。”

  贾母笑着指了指王熙凤,这件事就这样揭过去了。

  少时宝钗便借着一个由头离了贾母的园子,朝黛玉所住的潇湘馆走去。

  “姑娘,如今雪方要融化,正是最冷的时候,还是到炉子旁来罢。若是冻坏了反而不美。”锦雯见黛玉正在窗边看雪,不由得皱了下眉头。她深知自己姑娘一向多病多灾的,虽说姑娘的体质渐渐好了,但是三月的一场箭伤还是足足让黛玉养了半年方好,如今大夫虽说不妨事了,但是自己还是如何能不小心了?若是姑娘再病倒了,锦雯无论如何也原谅不了自己。

  黛玉驻足看了一会雪,便听了锦雯的话,乖乖地坐到炉子边来。锦雯将一杯热热的红茶端给了黛玉,道:“姑娘还是仔细自己的身子,不要才断了药又要找大夫。”

  “是,是,找了大夫又要麻烦你好生去煎药。”黛玉笑道。

  “姑娘若真体恤我就不要生病。”锦雯也不含糊。

  黛玉只得摇摇头,将这杯暖暖的茶水喝了下去。她放下茶杯,自从自己封了县主之后,便再也没见过宝玉他们了,以前亲密的姐妹也只有宝钗时不时地过来探望,还有就是探春会托宝钗送一些小礼物进来。黛玉也晓得探春不过是个庶出的女儿,而制是没有机会觐见自己的。黛玉念及此,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她也晓得今年便是贾府兴衰的一个拐点,从迎春嫁给孙绍祖开始,贾府便不可避免地走向毁灭。

  “姑娘,宝姑娘来了。”锦雯道。

  黛玉点点头,“过年了,也难得她还记得来看我。”

  不多时,宝钗便到了,“见过县主殿下。”

  黛玉叹了口气,“我都说了好几次,姐妹之间无须多礼。”

  宝钗没说什么,道:“今儿个,凤嫂子说去甘露寺看残雪红梅,老太太便说要你也一同去。这不,我来请你了?”

  黛玉笑道:“那敢情好,我也闷坏了。”

  “那就说定了。”宝钗笑道,“我先去回话了。”

  黛玉也没有留宝钗,只是看着宝钗离了去。

  “姑娘,明日可要准备?”锦雯送宝钗之后,便回来问道。

  黛玉点点头,忽然说道:“锦雯,我这里是越来越冷清了。”

  锦雯一愣,随即笑道:“姑娘不是素来喜静么?”

  黛玉摇摇头,“冷清不是因为人少,而是那些人离我越来越远了。”

  锦雯不好说什么,只得默默地退了下去。

  黛玉已经从棠棣那收到了圣上要和亲的讯息了,按照棠棣的推断,自己这个“便宜郡主”少不得会被指出去。黛玉不由得心寒,毕竟这是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性在这个时代只能成为男性的附庸,就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办法自主。

  大草原?黛玉想起前世对蒙古草原的向往,可惜自己一直没有机会去过。没想到今生居然有机会嫁过去,而且还可能成为草原上的王妃。

  “儿臣见过父王。”吉日格勒跪下道。

  阿古拉点点头,扶起了吉日格勒,“如今圣上已封了我亲王的爵位,还许诺将嫁一个公主到草原上。”

  吉日格勒淡淡地笑道:“如此大好,父王。想来圣上已经决定笼络我部,这便是我部天大的福气。”

  阿古拉却有些忧虑,“吉日格勒,若是哪天雷部被灭了,我们岂不是就不再重要?”

  吉日格勒笑道:“父王多虑了。父王知道一条优秀的牧羊犬的特质是什么么?”

  阿古拉想了想道:“勇敢,能保护羊群。”

  吉日格勒道:“这些都是,但是一条优秀的牧羊犬必须能跟狼群和平共处。”

  阿古拉愣了一会,随后笑道:“不错。若是狼群被打败了,牧羊犬也会被主人赶走。只有狼群存在,牧羊犬才会被主人看重。”

  吉日格勒躬身道:“想必父王已经知道如何做了。”

  阿古拉点点头,但随后便叹了口气。“吉日格勒,你不怪我么?”

  吉日格勒摇摇头,“我素来仰慕中原文化,虽然在这里身为质子,但是陛下对我极好,时常宣我进宫问话。又知我喜好中土文化,不仅安排我去国子监读书,还让几位大学士指点我。所以,父王,请不要难过。儿臣在中原过得很好。”

  阿古拉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只是道:“你也到了大婚的时候了,别学你大哥那样。若是你看上了哪家的女儿就来告诉父王,趁父王还在京都,我替你上门提亲去。”

  吉日格勒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名字,但随后不懂声色,“有劳父王了。”

  阿古拉没有看到吉日格勒脸色的变动,便也没说下去,只是继续说道:“明日我还有几个宴会要去,你有何安排?”

  吉日格勒道:“儿臣听闻甘露寺的‘残雪红梅’堪称京中美景之首,正想明日去看看。”

  阿古拉点点头,“当年你母亲有梅仙之称,可惜大草原上种不活梅树,否则我定要为你的母亲布置一座梅宫。”

  吉日格勒没有言语,他知道他的父亲是最爱自己的母亲,但是因为他的地位和母亲的身份,他最终不能给母亲一个身份。就算自己的母亲是三千宠爱在一身,也不过是个宠姬,脱不了奴籍。就算是大阏氏身边的侍女都可以随便赐死自己的母亲,也难怪父亲将母亲安置在一个遥远的湖边。那里只有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或许对父亲来说,只有那里才是他的家吧。

  次日,阳光正好,但是雪却还没有完全融化,如今去甘露寺看梅却是刚刚好。这贾府一门便早早地出了门,虽说甘露寺附近是王家的产业,但毕竟王家没有买下整座山,若是不早些上山,怕是要被进山观梅的老百姓堵在山下了。

  如今贾府是女儿为宠妃,当家老爷又刚被点了学差,也算一时风光无二,况且这队伍中还有一顶县主的鸾驾,倒惹来不少人驻足观看。

  那甘露寺的残雪红梅倒也算是一景,贾家几个姐妹玩得倒也甚欢,惟有黛玉一人在一旁悻悻然。碍于黛玉身边的宫婢与宦官,宝钗也不好上去说话。

  黛玉在甘露寺转了一圈,便冷冷地对几个宫婢说:“你们下去罢,我去那边瞧瞧。”

  几个宫婢虽然不愿,但是见黛玉脸色不善,便也只能随黛玉去了,几个人只得远远地看了。

  “县主。”一个声音在黛玉耳边响起。

  黛玉吓了一跳,回过头见是吉日格勒,便也定下心神,只是淡淡道:“郡王殿下,按我□□的礼制,男女是授受不亲的。”

  吉日格勒微笑道:“我自然知道,唐突县主了,请恕我冒昧。”

  黛玉见吉日格勒并非歹意,便笑道:“不知者不罪。”

  吉日格勒也只是笑笑,便朝另一边去了。

  l琴见吉日格勒的脸色,便笑道:“姑娘,这郡王怕是对你有意思了。”

  锦雯听闻此言,忙喝止道:“姑娘岂是你能编排的?”

  l琴忙住了嘴。

  黛玉淡淡道:“不妨事。”但黛玉却在心中道,若是真有意思倒也好了,来到红楼这里之后,见到的男性当中不是太猥琐就是太娘娘腔,唯一称的上是男人的只有吉日格勒。

  “想什么呢?”黛玉正想的时候,宝钗忽然出现了。在她身边则是宝玉与探春。

  探春对黛玉倒没有什么,只有宝玉似乎有些局促。

  黛玉见如此,便笑道:“宝姐姐,你可真不知害羞,居然带着宝哥哥到处走。”

  宝钗自然知道黛玉是讥讽自己,便脸红了起来,但宝玉也愈发局促不安了。探春见二人如此,便开口道:“林姐姐快莫打趣宝姐姐了,过些日子宝姐姐就要回薛府待嫁了。”

  黛玉一愣,随即笑道:“也是,快到日子了吧?”

  宝钗点点头,“说是三月初五。”

  黛玉便笑着转头对宝玉说:“那就恭喜宝哥哥了。”

  宝玉似乎要说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忽然四人就这么尴尬地站在那。

  只是远远的王夫人却恨恨地看着这边,心里暗骂道,不除去你这个林黛玉也显不出我的手段来。

  周瑞家的看的仔细,忙凑过来轻声说道:“太太切勿动怒,如今她已是皇家的人了。况且老太太还在呢。”

  王夫人只是冷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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